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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甲术修仙记 第50节

    “既然巫族能用秘法促成它们异变,或许也有办法驱除它们身上的魔气,让它们恢复原样!”万兽宗宗主思考再三,说。

    “这也是猜测而已,我们怎么能用世人的性命来做赌注?”熠阳山庄庄主道。

    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各仙宗的大能们吵得不可开交。

    “好了,都闭嘴!”一个娇媚的女声突然高声喝道,“吵得我头都痛了。”一身紫裙拖地的夕凤夫人扶额。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暂时噤声。

    “你来说说,若是将它们变回去,有几成把握?”夕凤夫人纤手一指,点向万兽宗宗主。

    宗主思考了一下,说:“五成!若是能让我看到那个催生魔气、导致它们异变的法阵,就能有八成把握。”

    不等其他瞪着眼的宗主、长老出声,夕凤夫人抢先说道:“那便先把它们封起来,给你六个月的时间。若能让它们变回去,皆大欢喜;若是变不回去,只好都杀了干净!”

    事已至此,各仙宗终于达成一致。由浦和道君和恒衍真人共同施加双重阵法将异变兽群困在其中,而尹天逸等剑修则在阵法留下凌厉剑意,让人无法靠近。

    夕凤夫人袖中的金色蝴蝶一团团飞出落在阵外,看似美丽却尽是杀招。做完这一切,她抬手打了个哈欠,说:“折腾了一夜,我都累了。散了散了!”

    说完不等其他仙宗有何反应,她便带着蝶云谷的弟子们施施然离场了。

    第81章 谷中赏奇景

    对夕凤夫人这种我行我素的作风, 各仙宗宗主早已是见怪不怪了,眼睛都没眨一下。继蝶云谷先行离去后,宗主们简单交流了下后续的安排, 大部分仙宗便向熠阳山庄庄主告辞,乘着各式各样飞行法器离开炎阳谷。此时隐患已除再不必遮掩行踪, 一时间天空中被各种法器流光四溢的光芒映照得五彩斑斓。

    尹天逸与熠阳山庄庄主徐黎昕是旧识,已有不少时日未见了, 因此并没有急着离开。弟子们回到小世界疗伤休息, 而他则准备同老友秉烛夜谈。

    此番因巫族之事, 扶摇仙宗浩浩荡荡来了将近千人, 年轻一代的精锐弟子几乎到了三分之一。熠阳山庄虽然不如四大仙宗, 但也是实力强盛的宗门, 徐黎昕励精图治一直想更上一层搂。此时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便提出希望能让两边的年轻人多交流切磋。

    既然是至交开口,而且是对双方弟子都有好处,尹天逸当然不会拒绝。不过他作为宗主还有不少事务等着处理, 便让恒衍真人带着十几个年轻的内门弟子留下逗留一段时间。

    夜幕下,两个老朋友仍在房中交谈。徐黎昕早已安排人备好酒菜, 两人边喝边聊,都带了几分酒意。

    也许是喝得有些多了, 也许是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 尹天逸面色微红,拉住徐黎昕说:“黎昕啊,不是为兄说你,耀之那孩子很不错, 你当年……未免太草率了些!”

    徐黎昕听了, 眼睛一瞪, 语气有些严肃起来,被酒气熏染的脸山涨得通红,“好端端的,干嘛说起他来!”

    尹天逸叹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说:“我知道你心里担心什么,可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你看他可有半分妄念?”

    “现在没有,未必日后不会有;面上没有,未必心里就没有。天逸兄,我不能赌,也不敢赌。”徐黎昕说。

    “你呀,就是做事不留半分回转的余地!”尹天逸趁着酒意,开始数落起他来,“那孩子在我身边将近两百年,心性醇厚,待人温和有礼,修行天赋更是没得说。”他微吊着眼睛漫不经心地说,“你可知道,不久前他已经到了元婴初阶。”

    “这么快?”徐黎昕脸上的惊诧明明白白,随即黯淡下来,“是,他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如何,”尹天逸转着手中的杯子,“可是觉得后悔了?”

    “不,”出乎他意料,徐黎昕的神色却是更加郁郁,“正好说明我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他顿了一下,露出一丝苦笑,“我也不瞒你,衡儿先天有损,前些年用了各种药养着,如今也不过金丹中阶。”

    尹天逸对老友独子的情况也较为了解,看到他愁眉不展的样子,从随身的乾坤袋里取出一枝九节参,说:“这次来得匆忙未及准备,这枝参你先收着,回去我再派人送些好东西过来,给侄儿补补。”

    九节参极为稀有,对修行之人大有裨益,徐黎昕连忙推辞。

    尹天逸把参往他手里一塞,说:“你我何须如此客气。”

    徐黎昕见状只能道谢收下,两人又推杯换盏,直至天明。

    在两个宗主推心置腹的时候,山庄中另有人还未入眠。熠阳山庄地处炎阳谷腹地,气候常年燥热。谷中之人皆修火阳之功,身处这种环境中只觉得如鱼得水。而对于比较怕热的谢桐悠来说,虽然客房中已经放置了冰盆降温,但她还是觉得有些闷,便外出透气。

    她沿着花园小径随心漫步,直到感受到前方一丝水汽才觉得凉快下来,便循着那丝凉意而去,想必前方应该有湖泊之类。

    今夜半月低垂,朦胧月色给园中的草木葳蕤罩上了一层纱网。白日里开得怒放的火棉花微微收拢花瓣,像是炙热燃烧的火焰收敛起来小憩。空气中满是花草的清香气味,树与花的影子重重叠叠混在一起,偶尔还有会发光的小虫在林木间忽隐忽现,脚下一条透白石子铺就的小路蜿蜒向前,如梦似幻。

    绕过一丛一人高的芦苇,静谧的湖泊近在眼前。谢桐悠刚要踏上湖面栈道,却看到湖心亭中有两个人正在说话。深夜相约,必是有私密话要说,她不欲打扰,准备转身离去。

    可亭中之人已然察觉了她的到来。身材高大的男子站起来叫住她:“桐悠!”

    谢桐悠抬头去看,才发现叫住自己的正是仙宗里的大师兄——徐耀之。她不好再走,便沿着栈道来到湖心亭中。

    亭子里有两个人,站着迎她的是正微笑以待的徐耀之,另外一位则是身形瘦削的妇人。她长相温婉,眉眼如画,让人一见就心生亲近之感,可气色却不太好,便是坐着也显出虚弱的样子。

    妇人刚想开口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谢桐悠顾不上礼仪,上前在她背上轻轻顺了顺,说了声“失礼”,握住她的手腕送入一股太阳之力,帮她渐渐平复下来。

    “见笑了,”妇人用帕子半掩着嘴,眼中流露出歉意,“我身体虚弱,第一次见面便让姑娘来照顾我。”

    谢桐悠连忙摇头,“夫人客气了,您不怪我逾矩便好。”

    这位夫人虽然打扮素净,但穿戴皆非凡品,必然是个人物。谢桐悠刚刚输送灵力时却发现她内息紊乱,灵脉虚弱,身体亏损得厉害,她那点灵力也就能帮人暂止咳嗽罢了。

    “夫人,这便是我与你说的桐悠师妹。”徐耀之和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尊敬。

    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谢桐悠,露出笑容微微颔首,又颇有深意地看了徐耀之一眼,让谢桐悠猜不透他俩是在打什么哑谜。

    “见你如今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妇人冲着另一边栈道尽头的侍女招招手,“夜深了,我回去了。”

    徐耀之托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两名训练有素的侍女搀扶着她缓缓离去。

    谢桐悠虽然好奇她的身份,但看两人都没有要介绍的意思,便也闭口不提。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这次赶来铲除异变兽的仙宗队伍,那么便可能的山庄中位高权重的人了吧。

    “桐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是住得不舒服?”徐耀之问。

    “不过是有些睡不着罢了,就随便走走。”谢???桐悠回答。

    徐耀之略想了下,便说:“既然师妹还不想睡,不如同我去个地方吧。”

    大师兄开口,谢桐悠自然不会拒绝,甜笑着应了下来。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徐耀之要带她去的地方并不在熠阳山庄内。

    谢桐悠坐在傀儡背上,与御剑的徐耀之错后一个身位,以示尊敬。可大师兄却微微减速,使两个人并行。

    不多时,他们两人落在一片无人山谷之中。这里离熠阳山庄不算远,但因地处炎阳谷边缘,因地热而显得闷热的温度降下了许多。

    徐耀之落地之处有一条潺潺的小溪,溪水在月光照耀下微微泛起银光。溪中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头,将本就不深的溪水拉扯成几条更小的细流,如同大树的根系。

    谢桐悠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让徐耀之将其中的疑惑看得一清二楚。他抬起手,一阵烈焰般炙热的灵力从他的手掌而起,化作一团暖风吹向小溪对岸。随着风吹入林,一个个小光点亮了起来,随即飞扬而起,仿佛是谷中出现了一条璀璨的银河。

    那些光点漫天飞舞,不多时便来到他们身边。谢桐悠惊喜地伸出手,一只形似蜻蜓的小虫落在她的手上,翅膀上闪着橙红色的亮光。

    无数闪光的小虫扑扇着翅膀在溪流上、草木间盘桓,像星河流淌,如灯带飘舞。徐耀之看着身边沉浸在这梦幻景色中的谢桐悠,笑意更深。他微微侧身,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相交,好似亲密地相拥。

    过了好久,那些光点又渐渐黯淡,小虫们收拢翅膀在花瓣和草叶的下面睡着了。谢桐悠终于回过神来,眉眼弯弯地对徐耀之说:“师兄,这里真的很美,谢谢你!”

    徐耀之还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唇边笑纹深了几分,“你喜欢就好。”

    “对了,”谢桐悠好奇地问,“师兄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徐耀之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将目光落在潺潺的流水上,低声说:“我以前在山庄住过一段时日。”

    “你原来是熠阳山庄的人?”谢桐悠只听说他是宗主外出游历时带回,从不知道他还和熠阳山庄有所关联,初听这个消息吃了一惊。

    以徐耀之的资质,在任何一个仙宗都会成为宗门主力,而熠阳山庄又是数一数二的名门,若他真的是山庄之人,又为何要去别家仙门修行,而庄主徐黎昕又怎么会轻易放人呢?况且,虽然她在扶摇仙宗日子不算很长,但也从未听爱八卦的韵曦师姐说过大师兄与熠阳山庄有关系。

    “不,”虽然还是那张英俊温和的脸,但他的眼角明显冷了下来,“只是住过些日子罢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

    察觉到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谢桐悠不再追问。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见夜色深沉,徐耀之便带着她回到山庄,送她回房才离开。

    谢桐悠目送师兄远去,准备回自己的住处,却不料旁边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有些委屈的声音响起:“你去了哪里?”

    第82章 山庄比武艺

    谢桐悠一扭头就看到白十九清清冷冷地站在门边, 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多余表情,但是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却露出丝丝缕缕的委屈。

    头一次见他这个表情,谢桐悠有些惊奇地走过去, 说:“刚跟着大师兄去了个地方,”她的眼睛如黑葡萄般明亮, “那儿真的很美,我想和你一起再去一次。不过今天太晚了, 我们明晚去吧?”

    白十九听了她的话, 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 “这么晚了, 他还约你出去?”

    “没有没有, 我睡不着就出去走了走, 正好碰到了大师兄。”她的脸上突然明艳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眉眼弯弯地说,“你这么晚不睡在这里等着我, 不会是吃醋了吧?”

    “对,”白十九伸手, 将人揽在自己怀里,闷声闷气地说, “我就是吃醋了。”

    谢桐悠没想到他真就这么承认了, 不由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她的双臂就自然而然地搂上了他的脖子,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

    “我和师兄之间坦坦荡荡,不过就是恰好遇到了。”她将眼前之人向自己的方向拉近, 软着声音说, “我对他一点别的心思也没有。”

    两个人的鼻子碰触在一起, 谢桐悠轻轻地蹭了蹭。感受到她明显的亲昵和讨好,白十九心里那口闷气终于下去了大半,微凉的双唇落在她的额头、眼睛和鼻尖,最后终于吻上那柔软的玫瑰。

    良久,两个人呼吸都有些急促,才难舍难分地放过彼此。白十九轻轻抵着谢桐悠的额头,拇指忍不住在她亮泽的唇上划过,说:“以后,离徐耀之远一点。”

    虽然他面上不显,但那些不着痕迹的目光,比往常更耐心温柔的语气,都让白十九心中响起了警铃。谢桐悠或许懵懂不觉,他对徐耀之的心思却看得十分清楚。

    可惜谢桐悠真的全然没觉察到徐耀之的情谊,听了白十九的话反而笑了出来,说:“不会吧,原来御霄真人的心眼儿这么小!”

    明明是她对别人的甜蜜陷阱不自知,还在这里说他“心眼小”,白十九听了涨红了耳朵,小声说:“对,我就是小心眼,心里只能装下你一个……”说完,就用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她看。

    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情愫,让谢桐悠不由败下阵来,“好嘛,我以后不会大半夜跟他出去了。”

    白十九叹口气,摸摸她头顶柔软的秀发,说:“他对你有心。”

    “哈?”谢桐悠脸上惊诧的表情一晃而过,然后就自己思索起来。以前她一直当徐耀之是救命恩人、尊敬的大师兄,压根没往这上面想过。回忆起刚刚在野谷中徐耀之含笑看自己的眼神,莫非真的不是对小meimei的关爱?

    她其实此时也不太看得清徐耀之是否真的如白十九介意的那样,不过还是露出老老实实的表情,说:“就算他有,我也没有呀,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白十九见谢桐悠的反应,知道徐耀之根本没有半点机会,心里的不舒服终于烟消云散。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早,尹天逸便带着大部分弟子离开,而看到不请自来的御霄真人与恒衍一起留下,他有些狐疑却也没有多问。

    接下来的几天,两宗弟子便以武会友,展开了多场切磋。而谢桐悠也有幸见到了熠阳山庄的绝技——无光刀法。

    无光刀法是熠阳山庄徐氏血脉不外传的绝技,在谢桐悠面前使出这套刀法的是山庄的少庄主徐荆衡。两个人都是金丹期的修士,虽说此次不是真正的擂台,但也都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徐荆衡比谢桐悠年长,入金丹期也早了十多年。但是因为自小身体不好,修行可谓是磕磕绊绊,小时候没少吃苦头,直到结丹后才不再虚弱。

    谢桐悠知道对方已是金丹中阶修为比自己高,一开始便没打算藏着掖着,上场便放出了偃甲鹰和变成飞虎形态的小木头,十指翻飞,五只偃甲一下便将徐荆衡围在其中。可他也不是泛泛之辈,短短几招过后便明白这个看起来笑嘻嘻的丫头不好对付,当机立断使出了绝学第一招。

    熠阳山庄的刀法走的是霸道的至阳路数,据说无光刀法练至最高境界,持刀者的刀意会变得比日光更加夺目,能烧烬世界万物,故此取名无光刀法。见此刀光,世上便再无物可称得上是“光”。据说见过这最后一式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这便是山庄赫赫声名的根基。

    当然徐荆衡的刀意还远没有练得至臻,而且双方切磋也没有搏命之意,因此这一招无光刀法并没有传说中那般恐怖。可即便如此,也逼得谢桐悠放出第六只偃甲兽——夔牛,才堪堪接下了攻击。两人最终打成了平手。

    谢桐悠只觉得这一场打得酣畅淋漓、棋逢对手,下来还想和对方探讨一番。可那面色郁郁的少庄主只是阴恻恻地看了她一眼便先行离去,连句客套话都不曾留下。

    她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不过是互相练个手罢了,至于这么生气么。

    在她暗自吐槽的时候,一个身影走到她身边,小声说:“他从小被人捧惯了,不必理他。”

    谢桐悠听到来人的声音,客气地转身叫了一声“大师兄”。

    徐耀之见她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上次夜间相见时那么自然,眼中的异色一闪而过,忽视了她的疏离,语气依旧温和,“刚才你用傀儡使出的那招穿云破月,若是紧接着一招倦鸟归林,他的刀法可破。”他一边说一边出手演示,“就像这样。”

    见他是要指点自己,谢桐悠听得认真,脸上不禁有茅塞顿开的笑意。

    而不远处看台上落座的白十九,看到场边两个比比划划的身影???,周身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