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狐悲

    这是麦尔斯第二次管艾瑟叫“婊子”了，并且觊觎艾瑟的心思赤裸裸，连遮遮掩掩都不屑。

    约翰的眸底掠过一抹杀气，奈何自己官卑职小，一点儿怒火也发作不得。可是他若退让哪怕一步，就意味着要把身后的艾瑟交出去。

    只要看一眼地上的两名金发女子，就不会不懂一旦把艾瑟交出去，她将要面临什么。

    约翰深吸一口气，异瞳清冷地盯着麦尔斯，语气如寒风凛冽，道：“你们尽管开枪，打穿飞机，生死有命。”

    一句“生死有命”，令在场的亡命之徒都遭受掣肘，不由得看向为首的麦尔斯。

    麦尔斯的呼吸粗重，眼睛里像着火一样，火光迸射。他是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然敢如此与他叫板。他只是想要他身后的小贱人，他竟然护着小贱人护得跟命根子似的。

    这下子，麦尔斯开枪也不是，不开枪也不是。开枪了，如果导致坠机，便是因为一个小贱人丢了性命，实在不值。不开枪，他麦尔斯的面子要往哪儿搁？往哪儿搁！

    艾瑟从约翰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偷偷瞄着还不肯放下枪支的凶恶男人们，心里却安定不少，因为约翰不惧强权，和她想到一块儿去，宁愿同归于尽，也绝不退让忍辱。

    她想了想，用哭腔委屈巴巴地说：“约翰，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巴黎呀？呜……”

    约翰依然从容坚定地护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麦尔斯，回答道：“这是组织的安排。”

    两人一问一答，提醒了持枪的男人们一件事。

    一个男人投鼠忌器，先于麦尔斯收起枪支，低声道：“麦尔斯，他是上面要的人。”

    白猫是上面要的人。

    麦尔斯的一只拳头攥得骨头咯吱响，最终还是忌惮“上面”的至高威严，愤懑地收起枪支，坐回原位。

    突然起风波，又突然平息。

    约翰拉着艾瑟坐下，看见她眼里噙着泪花，不禁心疼地握住她湿漉漉的手。早知这一次凶险，他应该先自己启程，等安置好了，再想办法把艾瑟接到身边。

    艾瑟看着呆呆的，心里思绪纷飞。

    通过刚刚的一幕，她几乎可以确定，白猫是真的高升了，连麦尔斯这样的资历、地位，在盛怒冲动之下，明明是最容易为了面子爆发的，却还是老老实实哑火了。

    要让易怒、狂躁、冲动的男人变得老实安分，就得比他们更有权力和地位。所以，这一次提拔白猫的人在万物的地位绝对不低。

    艾瑟好奇又不安，这个人也许是万物幕后的最高决策人枫叶医生，也许是明面上的最高决策人恺撒·卡纳瓦罗……无论是谁，这一程她都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未来像一场朦胧的白雾，模糊了艾瑟的视线，连自己伸出的五指都难以看清，更别说看见明天。

    如果明天还像今天，那便是无比幸运的。

    很快，机舱里又飘起不幸的女人垂死般的呻吟。

    当着约翰和艾瑟苍白的面容，几个男人旁若无人，甚至算得上气焰嚣张，解开裤裆，掏出狰狞的紫红yinjing，拉着绵软无力的女人粗暴地cao干。

    他们有五个人，作为玩物的女人却只有两个，于是两个男人享用着女人的yindao，两个男人享用着女人的嘴巴。唯独麦尔斯还坐着一动不动，怒火燎原的眼睛死死注视着依偎在一起的约翰和艾瑟，裆部的布料早已被高高撑起，充满浓烈的雄性气息。

    约翰悄无声息地握紧艾瑟的手，眼眸低垂，平静的脸庞上满是无能为力的苍白和无能为力的悲哀。

    女人们的喉咙被堵住，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像是声带被破坏而残缺不堪，凄怆而又渺小，完全被猛烈的交合声和男人们得意的笑声盖过。

    但艾瑟还是清晰地听见了，一种绝望的呼救，仿佛从远处传来，实则近在咫尺，占据她的听觉。

    平心而论，艾瑟并非是一个多么正直善良的人，大部分时候都没心没肺，不分是非黑白，热衷杀戮。

    然而，也许是飞机太小，也许是女人的苦难太近，也许是自己的安危也遭受威胁……此时此刻，兔死狐悲，两个陌生女人悲痛的呻吟像一针毒药注射在艾瑟的心口，叫她几乎要喘不上气。

    因为感同身受而产生的莫大的耻辱和愤怒也变成两股巨大的力量，在理智的绝对压制下，它们无处发泄，只能狠狠地撕扯着艾瑟。

    泪水溢出泛红的眼眶，艾瑟紧咬牙关，一只手被约翰牵着，天崩地裂也不敢有动静，另一只手早已攥得青筋暴起。

    她迫切地想要终止这场凌虐，将那些得意洋洋的男人全都杀得一干二净，用拳头，用枪，用刀，碎尸万段，扔下飞机。

    “艾瑟？”约翰察觉到艾瑟的异样，低低地唤了她一声。

    艾瑟忍得快要把牙齿都咬碎了，却还是只能忍着，前所未有的挫败令她干脆哭着钻进约翰的怀里，咬住他的衣襟半是压抑半是失控地大哭。

    约翰抱住她，一言不发。

    作为在场唯二的旁观者，约翰和艾瑟表现得越是难受，欺压在两个女人身上的男人们就更加张狂，犹如打了鸡血般，凶猛的交媾充斥原始的兽性。

    从罗马到西西里岛首府巴勒莫，仅仅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自己消化滔天怒火，就像被群殴，艾瑟已经筋疲力尽。约翰搂着她，带她下飞机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瘫在座椅上的女人。

    两人像物品一样被扔下，身子叠在一起，没有动静，只有苟延残喘。

    艾瑟心知肚明，透过她们，她能看见当年没有遇见亨利希的自己。

    -

    离开机场，接下来的行程，麦尔斯不允许艾瑟跟着。约翰只得向他们讨一点时间，好让他带艾瑟去市区，先找个酒店安置。麦尔斯允许了。

    三辆车子开到市区，在玛格丽特酒店门口停下。这是一家以玛格丽特花为主题的酒店，装潢风格清新高雅，规模不大不小，价格中等。

    约翰给艾瑟开了一间酒店最好的套房。麦尔斯和一名手下寸步不离地跟着这对小情侣来到套房外面，大有要进去坐一坐的架势。

    然而，约翰动作利索，把门半开，果断将行李和艾瑟推进去，叮嘱一句，“好好休息，饿了就叫客房服务。”就将门关上了。

    “砰”地一声响。

    艾瑟贴在门板上，闭上眼睛，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约翰说：“可以走了。”

    三人的脚步声远去。

    不知道麦尔斯会带约翰去哪里，去见谁。艾瑟一时冲动将手搭在门把上，又冷静下来。眼下一切都不清不楚，她也没有后援，绝不能轻举妄动，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思考片刻，艾瑟跑到临街的窗边，往下望去，目光找到他们的车子，等了一会儿，就见约翰跟着麦尔斯走出酒店，上车离去。

    -

    将近一个小时后，约翰随麦尔斯等人来到一栋海边别墅，一下车，就受到海风的热情包围。

    这里戒备森严，多的是黑衣保镖的身影，一派肃冷，犹如大海深处无边无际的威压，轻易令人窒息。

    别墅的管家出来迎接，见过约翰后便告诉麦尔斯，“麦尔斯，你的任务完成，已经没你的事了，可以回去了。”

    麦尔斯的上半张脸像海上风雨欲来般乌云密布，下半张脸却在晴朗陪笑，“我知道。”

    随陌生的管家走进别墅，约翰脚步沉重，心不在焉。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让麦尔斯离开他的视线，这让他怎么安心？麦尔斯对艾瑟的觊觎之心，瞎子都看得见，如今艾瑟自己一个人在酒店，麦尔斯知道她住在哪一个房间……

    约翰被带到会客厅，管家道：“你先等着，布鲁诺少爷一会儿就来。”

    约翰不禁暗自思索，犹记得黛德丽说过，组织的最高决策人恺撒·卡纳瓦罗有四个孩子。

    长子是被视为接班人的大名鼎鼎的罗贝托·卡纳瓦罗，次子名为弗朗西斯科，排行第三的是女儿莫妮卡，最小的儿子叫布鲁诺。

    难道新老板就是布鲁诺·卡纳瓦罗？可惜的是，约翰没听说过布鲁诺的为人，不知道布鲁诺与史密斯、黛德丽相比起来如何。

    当然，约翰现在并不在乎新老板是什么东西，他的心魂已经要飞到市区的玛格丽特酒店里了。

    艾瑟，千万不要有事……

    两分钟后，听见沉稳的脚步声，内心焦虑不安的约翰朝会客厅门口望去，正好对上布鲁诺·卡纳瓦罗漆黑的眼睛。

    “你就是白猫？”布鲁诺露出随和的笑意，“这双眼睛可真是好认。”

    白猫，人如其名。左眸湛蓝，右眸琥珀，澄澈如两枚各有千秋的宝石。此时的他有些许不安，瞳孔骤缩，就像受惊的猫一样露出警觉的目光，带着攻击性。

    布鲁诺笑着坐在单人沙发上，漫不经心道：“用这种眼神看我，不会是把我当老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