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机械师的学徒
米拉早上醒来的时候正好7点一刻，她伸手按停床头的闹钟响，起身撩开了窗帘，外面果然如预报的一样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飘上一两滴在窗外。 米拉仰起头向后抓了抓头发，转身去了卧室隔壁的卫生间。 洗漱完，换了衣服去吧台接水喝，客厅的窗边就坐着淮七，他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米拉在厨房拿了个面包当早餐准备出门，离开前走到他身边，伸指摸了摸他下巴。 米拉挑眉：“我走了。” 去工作地方的路她走了许多次，从家里出来右转，顺着脚下的路一直走到尽头，面对着一片田野，左转，那个唯一瞩目的建筑物就是目的地了。 地面上两栋楼，虽然只有三层但修得高挑，周围全是整块整块的玻璃，彼此间也是遮光玻璃为主体的栈道，而与办公区无关的另一个圆弧形建筑是会议中心，外加酒店房间。 那里已经走出了市中心的范围，平时只有运动、散步和开车经过去其他城市的人会路过，米拉为了工作方便，半年前才搬过来。 早上的小雨渐渐浸湿了路面，米拉裹紧了外面套的夹克，将手里的面包塞进胃里。 她工作的地方早上也会提供早餐，但是要8点餐厅才会开门，米拉总是先吃点东西垫着肚子。 等走路到了那里，米拉拿出门禁卡刷开门，路过所有忙碌与不忙碌的办公区，来到办公楼的角落，步入电梯，按下了向下的指示键。 轨道运行声在安静的密闭空间里回响，米拉站在四面冰冷的电梯里等待终点到达，直到下一秒，指示灯变成绿色，系统提示她：“您已到达。” 面前的两扇门缓缓打开，与楼上光明、自然的办公区全然不同的世界向她敞开怀抱。 这里完全没有窗可以将外面的光漏进来，走出电梯最先看见了是面前圆弧形的空间，它将整个地下分成了一个圆柱形，工作人员绕着圈在最边上的楼梯上行走，上下一共两层，而圆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发电机。 发电机被笼罩在巨形铁片下，米拉从未见过它真正的模样。她离发电机最近的距离就是站在最部的cao作台前，将手放在震动的铁片上。 这个发电机是西南部地区最重要的主力支撑，它高有二十多米，从未停止过工作。如果有一天这个机器出了故障，即使西南区每个城市有自己的备用电机，那些大家在生活中习以为常的公共设施、交通指挥、航线指令都会消失。 米拉的日常工作就是来到地下，等待早上的早餐，和安娜一起去检查发电机，吃午餐，下午等着回家。 她半年前才被分配到了这里，之前米拉在另一个城市，和其他所有觉醒者一样，在特殊的学校里学习。她本来打算在学业结束后去面包店里做学徒，没想最后一年突然有了另一个选择。 直到这份工作来到眼前，米拉才知道从前她听见面包房里烤箱的声音，只有她注意到了，那些机械的声音她如此敏感，就像天然和她的精神力相作用，像鲸鱼发出的哀鸣，只有同类可以辨别。 一个原本想去面包房做学徒的哨兵来到了这里，成为了机械师的学徒。 米拉的桌子在安娜对面，桌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喝水的水杯，不似安娜在上面堆了很多从未翻阅过的文件。安娜也从不坐在她桌前，她总是提着椅子坐到玻璃窗前，从这里注视着圆柱体中心的发电机。 和其他所有人一样。 “米拉！”沉云从外面的走廊探头进来，她招呼着：“走，吃饭去了。” 米拉低头将雨淋湿的外套搭在椅背上，回她：“这就来。” 安娜通常不会在吃早餐的时候出现。 地上和地下各有一个餐厅，吃的都一样，沉云带着她和地下所有的机械工坐在了一起。 早餐米拉总是吃炒鸡蛋，牛奶和一杯酸奶麦片，里面还混着切小的苹果。 沉云她们总说米拉是小孩子口味，早餐吃得像在学校里读书的学生。所以有时，米拉也会和沉云一样，早餐吃面条，加一杯咖啡，再来一片加了果酱的面包。 不过这个“有时”不太多，大概也就两次，她不懂这样怎么就能算是成人口味了。 咖啡的味道她不喜欢，果酱也太甜了。米拉裂开嘴，嫌弃地嚼了嚼嘴里剩下的那口面包，将剩下的放回盘子里，起身去找她喜欢的炒鸡蛋。 等吃了早餐，再拿上一颗水果，米拉和大家一起回去，准备度过这个上午，等中午的午餐，但没料到刚跨出餐厅就听见发电机周围发出“呲呲”的声音。 米拉的第一反应是回头去找沉云，却见就跟随在她身后的沉云停下了脚步，皱眉凝视着发电机的方向。 身边有人也注意到了那里的情况，有两个人率先就跑起来，扶着楼梯往楼下冲。 从米拉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发电机从没发生过任何情况，就连每日的日常检查都显得像是在应付工作，远不及在学校时完成作业时费神。 不过这一天总会到来，安娜在米拉来的第一天就告诉她了，发电机是受损过的，总有一天它会坏掉。 “发动机出问题了。”米拉讲的这句话不需要是疑问句。 沉云点头：“嗯。”她转头看米拉，伸手安慰性地握了一下米拉的胳膊，然后侧身从她身边离开，“安娜应该很快就来，我先下去看看。” 还来不及回一声好，沉云已经几步窜了下去，米拉一时之间留在这里有些不知所措，她低头看了看手里始终捏着的苹果，正将它揣进裤子口袋里，另一头安娜已经找过来了。 安娜的短发扎在脑后，她的鼻梁很高，表情也很严肃，她看见了自己的学徒，于是对她说：“米拉，和我一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