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你要留下来赎罪
湍急的瀑布下，佐助半蹲在寒潭边清洗手上干涸的血痂，身上之前战斗留下的伤口早已愈合，只是左臂衣袖被鲜血浸染了一大片。 在寒潭的对面，黑暗的森林深处，一团隐约的蓝紫色光芒如同幽灵般在黑暗中肆意来回穿梭，偶尔传来树木被撞断的声音，像是有一只野兽在林间狂奔。 佐助却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眼睛都没抬一下，等将手上的血迹洗净后，他站起身，抬头望向月亮。 陨石危机已经解决，只是眼下又有另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摆在眼前。 种种情况都表明，大筒木本族极可能会在即将到来的某一天降临地球，这是个大问题。仅是一个辉夜就带来了如此巨大的麻烦，要是她的族人们再来，不知又要闹出多少风雨。 大筒木本族所在的异界连接着月球，又以月球为媒介连接着进入地球的通道，按理说，他们想要来到这个世界，就必须先经过月球。舍人这一脉的任务之一是继承转生眼封印通道，现在转生眼被毁，通道封印也跟着消失，大筒木本族的人也很快会察觉。 要阻止那群人的入侵，只有再次封印通道这一个办法，而且必须赶在他们察觉之前尽快完成。 只不过首先要弄清楚的是，地球上究竟有多少个通道入口，而那些入口又在什么地方。 这些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舍人最清楚。 时间紧迫，佐助瞥了眼森林，朝那边道：“别玩了，还有正事。” 就听森林里那些撞击和奔跑的声音蓦然一停，接着几团明亮耀眼的紫色光芒从森林里冲天而起，在森林上方“唰唰”来回飞掠几下，而后猛地俯冲下来，落地的瞬间几团光芒合为巨大的一团，接着耀眼的紫光淡化了一些，露出里面所包裹的生物的真容来。 这是一只通体晶紫、流光熠熠的奇兽，十分高大壮硕，像鹿又像马，头生犄角，浑身长满了紫金鳞片，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华，同时它又像掠食动物一样长着一嘴尖牙，四脚状如鹰爪，脚踩烈焰悬空，从颈部到背部一直到尾尖，浓密飘逸的蓝色髯鬃如同火焰一样飘动，华美又威风。它蓝紫色的眼睛像一对璀璨的明珠，里面盛着银河与星辰，承载万物。 这只高大的奇异神兽站在佐助面前，朝他低下头，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眼睛里露出乖驯的神采，一点也没有刚才冲向陨石震撼世人的威风劲。 佐助抬手摸了摸它额头上的角，虽然龙脉的化形他早就已经看过了，但他仍然对龙脉化身麒麟这事感到不可思议。 这一切仿佛冥冥中自有联系，他的优势属性是雷遁，雷遁的极致形态是麒麟，而传说中麒麟也是雷霆的化身，正好对应。 不过暂时没时间思考这些，他与龙脉互动几下后，便转身走向洞窟。 龙脉巨大的身躯立刻缩小到如同幼犬一般大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威严华丽，倒是十分玲珑可爱，憨态可掬。它立刻撒开蹄子“哒哒哒”亦步亦趋地跟上佐助，小尾巴也一甩一甩的。 佐助进入洞窟，站在发光的泉水边，想了想，回头吩咐龙脉：“守在这里。” 说完佐助纵身跳入泉水中，迅速下潜消失。龙脉蹲坐在泉水边上，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佐助消失的地方，呦呦叫了一声。 佐助从通道另一端的洞窟中走出，站在悬崖边，望着眼前黑暗死寂的月之世界。 因为转生眼的消失，月之世界也失去了日夜交替的光源，陷入了永恒的黑夜。 天空中，原本被转生眼结界包裹的岛屿群暴露在外，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漂浮游移，如同一片死寂的遗迹废墟。 佐助背上砰然展开一双巨大的紫色幻翼，接着他腾空掠起，直直飞向岛屿群。 轮回眼在群岛间扫过，锁定了舍人的大致位置后，佐助从空中落到城堡所在的岛屿，背上的幻翼如同烟雾一般轻然消散。他抬脚不急不缓地走向城堡。 冰冷的城堡在黑暗中就像是无人踏足的荒原秘地，没有人会想在这种毫无生气的地方待下去。 推开城堡厚重的大门，进去是空旷的大厅，漆黑幽寂，只有墙壁上镶嵌的碧蓝宝石发出的微弱光芒。大厅左边正是举行婚礼的侧殿，已经在战斗中破坏，满地狼藉。 地上还躺着一些已经失去机能的傀儡仆人，就像是断了牵线失去动力的木偶。 转生眼不仅是月之世界的运转能源，也是这座城堡内机制的核心能量，城堡没有了能源，这些傀儡也就像电量耗尽的物品一样失去了运转能力。 佐助移开目光，注意到大厅右边的偏殿尽头，在一面不该有门的墙壁上，却有一扇雕花大门半掩着，里面有微弱的幽光透出。 佐助缓缓走过去，推开门，发现里面是一个很不寻常的通道：地面和墙壁上流动着灰色与黑色交织的光纹，就像一面曲形的投影屏幕，光纹时而变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形状，比如雷电或者乌云，时而模糊一片，这里看起来像是某种与意识连接的纬度空间。 而这奇异通道尽头，也是一扇半掩的门。 佐助抬脚踏入通道的一刻，墙壁上流动的光纹突然一停，仿佛察觉了他的存在，而后那些光纹剧烈交错变幻，却始终无法变化出具体的形状来，似乎陷入了很混乱的境地。 佐助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墙壁上的光纹变化，当他走到通道尽头的第二扇门外，手搭上门把的一刻，整个通道忽然间黑暗下去，只有门内透出的微弱光茫。 推门而入的一刻，佐助第一眼差点以为自己穿越空间通道回到了地球。 眼前是一个清幽寂静的湖边森林，月光如水，空中飞舞着若隐若现的荧光。回头一看，身后的门就像凭空立在这里一样，显得格外突兀。 佐助缓缓走向湖边，抬头看见一片树叶从树上飘落，于是伸出手，果然树叶直接穿透了他的手掌，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影。 “为何去而复返？”一把薄如蝉翼的锋利的剑形冰刃突然架在他的脖子上，伴随着一个冰冷怨怒的声音，“你想要的都得到了，现在又来做什么？” 佐助侧头，余光扫向身后的人，开口：“转生眼消失，你要如何运转月之世界？” 舍人没想到他开口竟然是问这个，愣了一下，随即冷硬道：“我自有办法，用不着你管。回你的地球去，再也不要来打搅！” 佐助转过身，脖颈几乎是贴着薄而锋利的冰刃转了半圈，划出了细微的伤口。 虽然被取出了眼睛，但舍人能够感知出佐助的一举一动，不禁后退半步，下意识地扭头避免被佐助直视，纤长的蒲扇般的银色睫毛微微颤抖。 战斗结束佐助离去后，失去所有目标的舍人整个人恍惚浑噩，第一件事就是回到这个唯一有安全感的识海空间来。这里是反应他意识与精神力的纬度空间，可以放空心神让自己平静的小世界。只是匆忙躲入时，他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身上的痕迹，因而凌乱的黑色婚服还穿在身上，脖子上隐约能看见青紫的印记，手臂上也有一些发红的擦伤，整个人略显狼狈。 尽管面上表现得愤怒，但舍人不愿承认的是，察觉到佐助走进这里时，他心里竟然有一丝荒谬的期待。 “你之前是被天命的言灵束缚影响，我想你的本意并非那样。”佐助说，“之前的事很抱歉。” 舍人咬了咬牙，收回冰刃侧过身，声音微颤：“你少在这里虚伪地道歉。” 佐助盯着他的脸打量了片刻，思虑着什么，而后说：“月球如果运转异常，地球也会跟着受到影响，失去转生眼的动力源，这里会变得像干涸的河流，直到彻底失去生命力。” “那是我的事，无需你插手。” “转生眼都消失了，你又能做什么？” 舍人听得心头火起，却不知究竟为何而气，举起冰刃再次指向佐助，对准他的眉心：“宇智波佐助，你太小瞧我了。” 佐助略微挑眉：“不是么，你当时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没了转生眼，舍人也就失去了让月之世界运转的媒介，即使有再强大的力量，也无能为力。 舍人听到这话自然立刻想到了在转生间发生的事，顿时像被点着一样，恼恨气愤羞怒充斥心脏，挥动冰刃就朝佐助砍去。 佐助蹙眉和他过了几招，趁机一把握住砍下的冰刃，掌心瞬间涌出一层查克拉，五指收紧，冰刃砰然粉碎。 舍人实际上一直在强撑，他的意识已经快要模糊了，但他不愿表露丝毫虚弱，又挥掌袭来。 佐助准确抓握住他的手腕，道：“没必要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只是前来解决这个问题，这需要你的帮助。” 舍人咬牙切齿道：“你做了那样过分的事，现在来说这种话，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说着舍人猛地将手挣脱出来转而朝佐助心脏刺去，佐助已经察觉他现在的状况，所以站着未动。舍人手还没碰到佐助，整个人便忽然倒了下去。 舍人失去意识的一刻，这个和他思想以及心灵连接的空间也变得灰蒙蒙一片，好似被浓雾笼罩，所有的景物都消失了，只有空间中心处，一颗碗口大小的圆形发光物体悬浮在空气里。 佐助将舍人从地上横抱起，往外走去，外面的通道也变成了漆黑的一片。他走出通道回到城堡偏殿，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道奇异的门自动关上，然后如同液体一般融入墙面，消失了。 城堡里死寂沉沉，佐助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在黑暗中回荡的脚步声。他把舍人放到中心大厅的沙发上，然后走出城堡，掠身前往之前隐藏转生眼的圆形岛屿。 对于如何让这个世界重新运转不影响地球，佐助大致猜到应该怎么做。只要有足够的能量重新注入，原先的系统应该就能再次启动。 漆黑庞大的洞窟仿佛一个巨型深渊，半空横贯悬浮着巨大的浑天仪，只是浑天仪内已经空空如也，纵横交错的金属巨环也不再转动。 佐助掠至最高处的内环边缘，站定后，他沉了沉神色，摘下左手上的护腕，抬起左手掌心朝向浑天仪。 下一秒，火焰般的蓝紫色能量从他手中源源不断释放出来涌向浑天仪内，迅速凝聚成一团，并且逐渐膨胀变大。 这个过程持续了良久，直到凝聚的力量团差不多和之前的金色转生眼一样大小，佐助才慢慢停止释放力量。 像是干涸的河床终于再度涌入水源，巨大的浑天仪沉沉一震，发出“吱——”的一声悠长而沉重的金属摩擦声，然后缓慢地重新运转了起来。 佐助垂下手臂，手上的蓝紫色气焰缓缓熄灭。 这点力量相较于浩瀚无边的龙脉本体来说微不足道，但足够让这里再次运转起来，至少能支撑个几年的时间。 浑天仪内流动旋转的能量团犹如一颗蓝紫色小太阳，散发的耀光照亮了整个洞窟。 佐助从金属圆环上跃下，静静看了一会，然后一边重新戴上护腕一边往外走去。 走出洞窟时，佐助也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上一看。 就见岛屿群上空，一层鱼鳞般的浅金色结界网正在展开，那些“鳞片”层层递增，只几秒便将整个岛屿群包裹了起来，形成一个直径千米的巨大圆形结界。 岛屿群瞬间被浅金色的光芒照亮，完全变了个样。原来的结界是灰黄色的，显得死寂而压抑，像是永远停留在秋末的黄昏。但现在，这里光芒明亮，如同夏日的午后，连中心岛屿上的城堡看起来也不再怪异冰冷，变得精美而奇丽。 为了验证此举可行，佐助又掠身至岛屿群边缘，他站在离结界最近的的一块悬浮岩石上，面前就是结界。他先抬起手，缓缓伸去，指尖接触到结界的感觉就像是穿过一层柔软的雾，荡起微微的涟漪。 于是佐助直接跃身跳出结界，背上瞬间释放出幻翼，在高空悬停住。 结界外的世界果然已经恢复正常的状态。从外面看，这个圆形结界就像是太阳和月亮的结合体，日夜自动交替。现在是夜晚，结界散发着银色光辉，照着月之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佐助观察一番后，转身回到了结界内。但刚一降落至城堡所在的岛屿，就好似触动了什么机关，城堡的几个暗处突然飞扑出一群黑面傀儡，魅影一般向他袭去。 佐助眼神倏然锐利，掌心闪烁出雷电，正欲掠身上前时，那些傀儡却突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猛地停住，关节发出“咔咔”的齿轮停顿声响。 佐助偏头一看，见舍人站在城堡的大门口，神色晦暗不明地面朝向他。 舍人说了句什么，傀儡们便迅速退了下去。 佐助也收起掌心的雷电。 舍人清冷脱尘的面容仍然疲倦苍白，他无力地倚着大门，紧闭的双眼对着佐助，低声说：“为什么这么做？” 佐助也不迂回，直接道：“我要知道那些异界通道的具体位置。” “只是……这样么……”舍人垂下头，口中喃喃，“是了，你已经问过这个问题。” 舍人缓缓攥紧手，过了良久，他抬脚往前走了几步，而后抬起头，像是在凝望头顶巨大的浅金色结界，清冷如雪的脸庞面无表情的样子宛如最绝美精致的瓷器，高贵又脆弱。 他再次将脸朝向佐助，低声说：“那些通道分布在世界各地，极为隐秘，虽然有办法感知到，但也只是大致区域坐标，想知道具体位置，还得进行地毯式搜索。” “这不是问题。”佐助说。能知道大致位置也足够了，根据线索展开行动，总比大海捞针一样盲目地全世界搜索来得快捷。 “不过……”舍人话题一转。 “不过什么？” “你要留下来赎罪，直到我原谅你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