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身份
闻言，水门怔怔地看着他。 佐助微微垂眸，思虑良久，才终于说：“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水门目光一动，然后轻声回答：“记得，还闹了一场误会。” “当时我和你们说的那些话，你不觉得很奇怪？”佐助问。 水门立刻回想起了那时候见面的场景。 ——三代火影早就已经死了。 ——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忍界正处于斑所挑起的第四次忍界大战中吧。 ——宇智波……早就从木叶消失了。 那时候佐助还差点杀了带土，也的确说过一些相当奇怪的话。水门疑惑过，但一直以为只是佐助有所误会，所以并没有多想。 “你可能很难相信，”佐助继续道，“不过我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 水门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到底想说什么，张了张口：“什么……意思？” “因为那些事，都发生在十多年之后。”佐助顿了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也就是说，在未来，那些事都真实存在。” 水门不禁睁大了眼，说不出话，只觉得不可思议，又无法理解。 佐助叹了口气，沉声缓缓地道：“我，并不属于这里，这个时空。那些都是我自己的经历，而我，来自十六年之后的世界。” 水门彻底愣住了，但看到佐助丝毫没有开玩笑的神情，瞳孔慢慢缩紧，脸上渐渐浮现震惊。 “你仔细想想，难道一直以来，就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很不对劲吗？”佐助知道水门一时难以相信，也没再继续说自己的事，而是让对方自己去思考这一切。 闻言，水门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依然紧盯佐助，心里迅速思索起来。 这种超乎常理的事情，听上去确实令人难以置信，可水门心底却几乎已经开始相信佐助的话。 想起初见时佐助的反常，以及，他给人的感觉，那种冰冷疏离，仿佛对所有人都不愿去接触。仔细想起来，相处的那些时间里，佐助似乎从未与其他任何人来往过，包括宇智波家族的成员。他总是独自一人，好像一切都与这个世界不相融合，也似乎藏了许多秘密，不愿透露。那种感觉，要描述出来的话，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孤独。 而且在佐助消失的两年里，无论怎样都找不到一丝一毫他的踪迹，曾经去宇智波聚居地打听，可宇智波一族的人都说，家族里并没有“宇智波佐助”这个人。 这些，似乎都说明了佐助身份的不同寻常。 一开始水门也想过很多可能，比如佐助或许并不是宇智波家族的人，但他的写轮眼又清楚表明他就是一个宇智波，就算是一个流落在外的宇智波，能生活在木叶，一定也有记录。然而宇智波一族都说没有他这个人，木叶的档案库也找不到他的信息。如果是还未记录的宇智波，那么在进入木叶之前，别的地方一定也有所线索，可水门在外界打探寻觅的两年，依旧没能找到他的任何踪迹。 甚至成为火影之后，水门还拜托过其他忍村留意佐助的信息，也雇佣过大量专职追踪的赏金猎人，万般手段用尽，却始终石沉大海。 一个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而毫无踪迹？ 来自未来时空，虽然听上去不可思议，可所有的疑惑和矛盾，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而且，就算佐助要骗他，为什么要用这么匪夷所思以及让人难以相信的理由，又为什么要骗他？ 这样想着，水门却再也无法保持镇静，一种巨大的恐慌和迷茫感让他无法从那些思绪里挣脱：“你真的不是在为你消失这么久找借口吗，这两年，你到底……” 佐助顿了顿，沉声问道：“你知道龙脉吗？” “龙脉？”水门怔了怔，然后疑惑地摇头，“那是什么？” 佐助微微蹙眉。他之前翻过水门的档案，水门是执行过关于楼兰龙脉的任务的，可对方却似乎没有相关记忆，难道，被抹除了？ 沉默片刻，佐助定定地看向水门，道：“你相信我么？” 水门垂眸，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接着他闭上眼，神情苦涩而又无奈：“你从来都没对我说过你的事，一消失就是整整两年，现在突然再次出现，又告诉我这些……到底，到底是为什么？” 佐助微微叹气：“那好，我可以告诉你。” 说完，他抬起头，望着木叶的方向，神色渐渐敛下。 然后，他开始叙述。 他的家族，还有年幼懵懂的自己，以及曾经依赖的哥哥，原本的一切，是如何在未知的命运漩涡里，一夜间走向覆灭。 家族的真相，只是村子和平之下的黑暗代价。 在名为复仇的驱使下，他叛离村子，斩断与曾经的一切联系。为寻求力量，不惜投身黑暗。 只是还未能完成复仇，却又出现了更多的阻挠和意外。 忍界爆发战争，自己被觊觎写轮眼的家伙暗算。 直到，因为龙脉，来到这个时空，然后遇见了水门。 这是佐助第一次亲口将过往说出来，却没想到自己竟是如此平静，没有憎恨，也没有愤怒。 “所以，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为什么那么奇怪了吧。”佐助停了停，看着水门从自己开始叙述时就怔住的样子。 沉默了一下，然后佐助打开写轮眼，微微倾身，将额头和水门的抵在一起，写轮眼迅速变换。 他的过去，一幕幕，全都清晰地呈现在水门脑海里。 随着那些记忆的浮现，水门只觉得自己也仿佛亲身经历了一样，瞳孔微颤，就像是陷入了一个让人恐惧的梦魇。 最后，佐助退开身，眼眸变回黑色：“不论你相不相信，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 水门却长久无法回神，虽然佐助已收回记忆，可那些深暗的画面，却像是烙印般仍然留在他脑海里。 实际上，在听佐助说起他自己的过往时，水门就已不自觉入了迷，听他说到家族灭亡，而仇人是亲哥哥，他每一步的变强都是为了杀掉哥哥的时候，水门几乎能感受到他所有的痛苦，不禁深深地为他心疼起来。无法想象，一夜间失去所有亲人和家族，年幼的他是如何在绝望和痛苦中煎熬过来的。而听到后面，他终于杀掉哥哥，却得知宇智波被灭族竟是木叶村高层的命令时，水门更是震惊。 当佐助直接将记忆呈现给自己看，一幕幕画面，水门感觉心口如同刀绞般，难以言喻的心疼和难受。 尽管佐助一直都没什么表情，话语里也没有特别的情绪，但水门却能深刻感受到，他到底经历过怎样的痛苦和仇恨。 一个人究竟需要多坚强的内心，才能在家族灭亡的打击和绝望中挺过来，又是怎样的仇恨，才会让人不惜一切，在黑暗中寻求力量。 水门终于明白，一直以来佐助的冷漠和疏离之下，掩藏的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正因为有那样深刻痛苦的过往，所以他的眼里，才总是那么黑暗和冰冷吧，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愿任何人靠近。 而让水门最没想到的是，宇智波一族，竟会因木叶而走向灭亡的结局。 虽然对于佐助来自未来，以及十六年之后村子的巨变这些事，仍然感到难以置信和不确定，但此刻水门心里最在意的，只有佐助所经历的过去，心疼他的遭遇，想要抹去那些曾让他痛苦的过往。 过了很久，水门都还是无法缓过来。脑海里一片混乱，有太多话想说，太过疑惑想问，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思绪纠成一团，怎么都理不清。 而忽然间水门又有些惶恐。他现在既相信，又忍不住怀疑。一旦相信，那就意味着，正如佐助曾经说的，他们真的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可若是那样，他宁愿怀疑。 佐助不知道水门心里在想什么，见他神情震惊不定，便开口继续说：“我不能改变历史，甚至不能有任何想要改变历史的举动，否则，时空间法则就会降下惩罚。所以那天晚上，我是被龙脉送回了原来的世界。” 水门蓦然一怔，然后无措地张了张口：“为什么？” “你是四代火影，”佐助道，“是木叶历史不可或缺的人物，而我，来自十六年之后，本就不该和你有太多交集。一旦和你继续在一起，就会对历史的发展产生威胁，所以龙脉才会将我带回去。” 水门忽然沉默了下来，眼中情绪变换不定。最后，他低低地道：“那十六年之后的你，在木叶见过我吗，我们……” 佐助微微一顿，然后道：“历史中，这次的九尾灾难，你原本会死去。” 水门瞳孔一缩，可随即便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他毫不怀疑，如果佐助没来救他，他现在一定已经死了。 “可你救了我，不是会改变历史吗，那你是不是会被……”水门猛然想到佐助说的改变历史会遭到惩罚，心中顿时一紧。 “历史会影响未来，可未来却不会改变历史。”佐助缓缓道，“你不能再回木叶了，至少，在这个时空不能，否则我也不知道惩罚将会是什么。因为对于所有人来说，你在这场九尾灾难中已经死去。” 水门怔了良久。然后他垂下眸，轻声问：“那你会留下来吗？” 佐助沉默了一下，移开目光：“我无法留在这里。” “……是么。”水门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凄然，“你既然迟早会离开，而我也无法再回木叶，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既然注定无法在一起，又何必要来救自己。 佐助转回视线，直直看着他道：“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水门一怔，接着猛然抬起头，像是不敢置信般望着他的眸：“什么……” “这是历史的时空，我如果待在这里，力量会一点一点被封印，时间长了就只能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更糟。所以我无法留下来。”佐助解释说，“水门，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离开这个时空。” 水门呆呆地望着他，说不出话。 离开这个时空，去未来，这种事，真的可能吗…… 一旦离开，就意味着，要彻底断绝和这里的一切联系，而未来，还有那么多的未知和不确定，面对未知的世界，他该怎么办。 而且，他看到了佐助的一切，明白佐助一直想要复仇，早已与木叶敌对，可那样的话，自己该如何自处…… “你说你要复仇木叶，真的是那样吗？”水门脸色有些苍白。 佐助渐渐敛下神情，最后他站起身，望着木叶的方向，声音有一丝冰冷：“与那件事有关的木叶高层，我都不会放过。” “那你要我怎么办……”水门抓住他的手，低下头，声音微微颤抖。 这不仅是立场的问题，宇智波一族的事，木叶始终摆脱不了责任，可水门并不想看到佐助与木叶相互残杀的局面。理智告诉自己：作为四代火影，他应该站在木叶的立场。 可是他骗不了自己，当他看到佐助的过去，没人知道他有多心疼和愤怒。这个他百般想要保护的少年，竟有过那样的遭遇，一想到让对方经历那些痛苦的罪魁祸首，即使是自己守护的木叶，他也依旧愤怒不已。 然而，就算他愿意为了少年而放弃这里的一切，可自己这个原本已经“死去”的四代火影，要是到了未来的世界，面对认识的人，村子，应该站在怎样的立场上？ 而在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自己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到底，该怎样定义自己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自己已经不能离开这个少年，可对方若是有一天厌烦了…… 水门几乎不敢再想下去，蓝眸深处止不住地涌上恐慌和绝望，声音越来越不稳：“你，和我本就不属于一个世界，或许你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可，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想要离开，你让我如何放手？” 不是不愿意，只是恐惧，害怕他们之间存在无法跨越的阻隔，害怕少年最后还是会厌弃自己，那样的话，此刻自己被救了一命又有什么意义。 佐助心里一怔，这才明白过来，水门并非不相信他，只是在害怕，害怕他最终还是会再次离去。 见水门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佐助慢慢俯身，握住水门抓着自己的手。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佐助轻声开口，“看到家族的人都还活着，一切都未改变。我曾以为，冥冥中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或许，就是为了让我改写家族命运。” 水门听着那缓缓吐露的话语，不禁抬起头。看到佐助神色平静，水门却能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在一点点收紧，这让自己的心也像是被狠狠揪住一样。 “我想要就此改变家族的宿命，可最后，却发现根本做不到。我无法改变，什么都做不了。”佐助的语气依旧淡然，可眼眸却逐渐深沉，“就像是一个玩笑，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可又让我只能看着。” “佐助……”水门心里一窒。他能想象佐助那时候的心情，那种看到希望可最终却发现还是无能为力，正因如此，才会更让人绝望吧。 “所以，在这个世界，我无法相信任何人，”佐助继续道，“也不能相信。” 听到这话，水门不禁垂下眼睑，神情黯然又难过。 “但你是个意外，水门。”佐助忽然说。 水门一震，慢慢抬起目光。 佐助忽然勾起嘴角，黑眸摄人心魄：“我想，我来到这个时空，大概只是为了你才对。” 水门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出话来，眼里瞬间酸涩得厉害，所有的不安和恐慌，都因为对方这句话而奇迹般地消散了。 “你愿意跟我离开吗？”佐助问。 水门咬了咬唇，忽然仰头吻住他。 佐助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双手轻轻抱住水门，回吻过去。 水门闭上眼紧紧搂住他的脖颈，脸上滑落泪痕。 唇舌缠绵，良久才分开。 水门睁开眼深深凝视他，蓝眸溢满了爱意温柔：“只要，别再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