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豪赌（博纳/博龙，祝叔叔生日快乐）

    博士和玛恩纳有个赌约，至于是什么，暂时还不能说。

    ……

    博士的助理位置总是玄乎的。或是同一个人连任几天，或是短时间内连换，也许是看心情决定今天让谁担任助理吧。

    龙舌兰将处理好的文件竖起来顿了顿理成一沓，置于博士习惯的位置后关上门离开。

    罗德岛包罗万象，不同背景不同身份的干员们融洽相处，走廊处的小孩子们遇到前辈也会打声招呼。龙舌兰恰好碰见玛恩纳，将档案室的钥匙交给他，并迅速交待了今天的助理工作内容。

    巧的是他两刚分开不久，玛恩纳又遇到了前往工程部的瑕光，元气满满的少女向她叔叔问好，难得见不苟言笑的人有其他反应。

    金灿灿的天马不再只是嗯一声以作回复，而是停了下来伸出手，将玛莉娅早上匆忙出门没来得及处理的、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

    甲胄本没有温度，在抚摸行为下又能感到些许温热。

    玛恩纳很快收回手离开，瑕光疑惑着今天的叔叔与以前不太一样，直到缀在侧面口袋的扳手带着布料一起往下垂时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少女拉紧束带，手指轻点两下陪伴自己已久的伙伴，好心情地哼着歌前往工作地点。

    ——

    办公室内，玛恩纳锁上门迈步到博士桌前，弯下腰用拇指抚过博士的面罩，摸到边缘掀了起来露出不太健康的唇色。手甲擦过嘴角，他低头用唇代替了手指的位置。

    垂到脚踝的尾巴悠闲地晃了几下，放在博士脸颊旁的手指从下巴一直抚到肩膀。本来只需要一触即分，靠咬了一下对方嘴唇获得心照不宣的深入。

    用对方的身体和自己接吻的感觉很微妙，不过适应几次的话倒还好，按着习惯的节奏进行下去，能尝出些不同以往的味道。

    他被掐了一下。

    被迫结束亲吻也视作同意交换。博士用拇指拭去唇边残留的痕迹，将双腿交叠在办公桌上。他后倾身子将办公椅往后压的同时伸了个懒腰，眯着一只眼道：“还是自己的身体好用啊……”

    “刚刚撞见两个熟人，我都有点怕被认出来呢。”

    “我努力没说话了，但是遇见侄女也不能太冷漠不是吗？如果摸头也算过界……”

    “那罚你摸摸我的。”

    换回身体的玛恩纳活动了一下手腕，“能和她遇上，你的运气确实不错。”

    “别挖苦我，灵魂互换是我们两共同的福气。”博士从兜里抽出烟盒抖了根烟夹在指间，已经有过几次互换身体的经历让他对这情况见怪不怪，醒来发现格外轻松的身体就知道不是自己的，第一时间赶来刚刚处理文件的办公室。

    其实蛮有趣的，用自己熟悉的干员的身体接触他的社交圈、知晓他不曾透露的细节，比浅尝辄止的恋爱关系要更新鲜。

    玛恩纳被刚刚占据博士身体的自己咬得唇角出血，抿了下唇准备抽张纸擦擦，被压住后抬起头与他对视。天马想起之前的几次谈话落败，很快就放弃辩驳，垂着眼说：“如果没有事需要做，容我先告辞……”

    “别急着走——帮我点支烟呗，我亲爱的、恋人？”故意拉长的尾音，以及刻意的停顿，听起来无比欠揍，却是踩着已知的对方可容忍程度提出的小小要求。

    博士清楚他不会拒绝。就像放任自己的腿压住他手背一样，这点小要求会因为“上司的压迫”而接受。虽然更想看到出于自身意愿的接纳，不过擅用职权为自己谋利又未尝不可。

    玛恩纳接过刚刚还在博士指尖打转的打火机，任由他将腿架在自己肩上，拉近距离后点燃了火焰。

    疏离而礼貌，又带着些未声张的情绪。

    博士咬着烟，伸手摸到他的耳朵。烟雾模糊了视线，他呼出薄雾，将烟团糊在玛恩纳脸上。

    “抱歉，忘记你受不了这个。”他毫无诚意地道歉着，看着即使咳嗽也没有将自己甩下桌子的玛恩纳，极尽温柔地抚摸对方的耳垂。另一只手撩开点过长的头发，露出被遮住的侧脸。

    拇指与食指夹着点碎发，在指腹间摩挲。博士的声音藏在烟后模糊不清：“要不要帮你修一下前面的头发？看着沉闷了些，是不爱打理……哦你的尾巴打理蛮好的，喜欢这样？”

    “只是没有必要。”干员玛恩纳的话语总是如同他的剑一样锐利，单是让他回答时多用几个字符已经消耗了博士足够多的时间。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更多相处的机会。博士将把玩的一撮头发放下，说着自己会尊重他的选择。

    “钥匙在右边口袋里，”随性的人总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下了战场后为了释放压力总会有些过分的举动，他割裂的行为举止也能用理智涣散这个万能理由来解释。博士咬着烟问他：“疼吗？对自己的身体都这样。”一如刚刚才戏耍过干员，而现在用纸巾轻柔地擦着玛恩纳嘴角的破损，血丝沾在白纸上，被施力而印得渗透纸张。

    生理耐受优良、隐忍十数年的无光骑士会屈服于阶级压迫与职场性sao扰吗？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

    钢笔在指间绕着旋转，速度把控得很好让墨水不会飞溅到文件上，下意识的小习惯透露出目前的无聊状态，博士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看自己的助理。

    他的助理坐在一旁看报，毫不掩饰的视线让玛恩纳皱了皱眉，最终败下阵来。库兰塔放下正在消遣的事，问博士有什么事。

    “帮我泡杯咖啡吧，有点累。”

    拿到咖啡后博士还是看着他，玛恩纳忍耐着又问他怎么了。换来一句询问：“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玛恩纳放下报纸，走到博士面前低头靠近。距离不断缩短，对方的面容就在咫尺之间。

    然后敲了一下博士的脑袋。

    “请您多专注于工作上。”

    充电失败的博士只好收回心思处理文件，等到工作结束后扯着玛恩纳去食堂打饭。其实午饭完全可以拜托助理打包回来，为了玛恩纳的社交着想，他打算让他适应一下岛上的氛围。不过罪魁祸首最后还是打包了一份放在桌上，只是和玛恩纳坐在一排挨在一起看他吃饭。

    深受信任的助理当然不止一位，龙舌兰端着餐盘和博士打招呼，问他可以坐对面吗？得到允许后自然而然落座。

    空闲出来的时间足够博士复盘一遍刚刚结束的危机合约，他滑动着终端碎碎念道哪里的战术可以改良，为了最大程度上节省资源消耗需要压人作战。他一拍旁边库兰塔的大腿，转过头去看玛恩纳：“你想放假一天吗？”

    “我吃完了，先走一步。”刚端起餐盘想离开的玛恩纳被博士的手压了回来，天马皱起眉头，又被博士的话语堵住嘴。“别急着走，我们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博士满意地看着对方的耳朵耷拉下来，这代表他妥协了。他总爱用几句言语说服天马答应一些无谓的小事，看着不善言辞的玛恩纳吃瘪有种别样的快意。博士将情报整合后发给玛恩纳，并把终端递给龙舌兰。龙舌兰指了指自己眨眨眼，咬着勺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双手接过参与了三人讨论。

    玛恩纳滑动个人终端查看信息时博士趁机凑过来靠在他手臂上，看到他在哪有停顿就讲解一下思路。库兰塔的眼神下移，停在博士放在他腿间的手上。指腹擦过结实的大腿、滑到内侧摩挲，最终移到难以忽视之处。手套隔绝了人的体温，却无法阻断感觉。

    龙舌兰感觉自己被轻轻踢了一下。他抬起眼看着博士，小腿被从下至上蹭过，很快了然地咬住勺子。

    最后三人小会议只有博士一个人讲了个爽。

    ……

    嘴上说为了补偿玛恩纳的损失，让他再一次于哄骗下落败。

    他坐在唯一的桌面上打开腿，博士低下头照顾着他的感受。坐班十数年后大腿内侧不可避免变得柔软，下意识夹紧后又很快松开，里里外外都被尝遍，没顾及的地方令玛恩纳烦躁地晃着尾巴。

    虽然后续被榨干了吧。

    长期禁欲的人一旦破戒，大抵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玛恩纳坐在博士身上忍住声音，被掐着腰顶了一下，天马闷哼出声撑在床上，闭上眼予取予求。

    ——

    博士睁开眼，在自己对面的是自己的身体。他眨眨眼，接受了又与玛恩纳互换身体的事实。

    大抵能摸清楚规律了，亲密关系、甚至只要同床睡过，他们就会交换视角，互换人生。继承博士那稀烂的身体素质后玛恩纳的精神总会格外疲惫，于是打算给他放一天假的博士借用玛恩纳身体先去办公室处理琐事。

    假借身份的这些日子博士悄无声息改善了他与岛上某些干员的关系，虽然用改善来说不太准确，是从零开始用细微的言辞差分让后勤部与工程部的干员对他刷新印象，算是稍微拓展一下人脉。

    这对于他之后实施计划很有帮助，也对玛恩纳之后的交际有一定影响。博士很期待等到那一日时，玛恩纳发觉自己发展出了陌生的关系时的表情。

    想着事情时总会忘记些重要的东西，博士拉开办公椅，显然他忘记了之前留下的罪孽。

    两位解放者面面相觑，一方衣冠整齐，一方不着寸缕。狭小的办公桌下藏着成年佩洛，被堵住嘴的龙舌兰手腕动作间牵响了锁在桌角的链条，当啷作响的锁链碰撞间将龙舌兰的心率同步升高。

    他感觉到难堪与巨大的羞耻，直到那位金发库兰塔蹲了下来，面无表情问他要不要帮忙。

    ……

    龙舌兰在穿衣服时偷偷瞟着正在闭目养神的玛恩纳，睡姿、手臂的朝向、不时的皱眉，都与熟悉的人渐渐重合，被摆了一道呢。

    佩洛唤回玛恩纳注意力，陪着博士进行角色扮演的游戏。

    一切结束后找机会换回身体，博士再度扯着玛恩纳去了食堂。只是这次并不是为了吃饭，而是准备了一个惊喜。

    或许称之为惊吓也不为过。

    礼花四溅，彩带纷飞。卡西米尔的无光骑士迎来了只属于他的庆贺。

    玛嘉烈、玛莉娅、佐菲娅手中各拿着一支小礼炮，工程部、后勤部的干员们则共同拉着一条“这是玛恩纳上岛后的第一个生日，快说：祝你生日快乐！”

    不知道是哪里开始的混战，刚被礼炮糊了一脸的玛恩纳脸上不免也挂了彩。博士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像只吵闹的黎博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用手指拭去沾到脸上的奶油，在玛恩纳干涩的唇上抹开，他边说着别浪费了边被小小反抗了一下。

    那些或有些眼熟或不认识的干员们为卡西米尔的无冕骑士唱着生日快乐歌，将精心准备的蛋糕推了出来。玛恩纳被博士戴上王冠，他叹了口气，无声应许了这份贺礼。

    芙蓉探出头来，说这是博士和大家一起做的哦。虽然没尝试过，但玛恩纳对芙蓉的料理水平也算有一定认知，对蛋糕的味道并没有多大期待。

    “那么现在请我唯一的骑士张嘴好吗。”博士切下一小块蛋糕，将叉子递到玛恩纳嘴边。

    沉默后还是吃下去了。巧克力榛子的味道不算甜，玛恩纳也不怎么涉猎甜品，在他看来食物的味道并没有什么差别。他思考该用什么措辞给博士回应，最后言语和蛋糕一起咽了下去。

    他在坦率这方面，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

    玛恩纳的酒量并不是很好。

    即使以前在公司经常应酬，也是假借着喝下实则在厕所吐出来。但如今被干员们团团围住的局面，拒绝喝下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些。哪怕面对一个人敬酒只喝一口，积攒起来的量也足以让人醉过去。

    嘉维尔一拍玛恩纳的后背，豪爽的阿达克利斯举着酒杯问他：“继续喝！你不行了吗？”谁想得到玛恩纳被一下拍到砸在博士背上，嘉维尔似乎听到了博士的痛呼。

    博士转头就看到半眯着眼的库兰塔窝在他脖颈与肩膀交接处，比起往常板着个脸不苟言笑，现在的表情会让人更愿意靠近些。

    安安静静的，只有问到才答几句。额发在接触布料摩擦后变得凌乱了些，博士将他脑袋扶正稍微整理一下发丝。玛恩纳的脸上有岁月留下的痕迹，捧着时手心会蹭到那些纹路，也很适合用手指勾勒。

    征战、工作，不论哪一种都是活下去的方式，仅仅只是活着都已经很累了啊。博士的指腹划过他眼角处，库兰塔勉强睁开眼睛，瞳眸如发色一般耀眼而夺目。

    “累了？今天早点睡吧。”听到话语的天马朝着声音来源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要点头结果一下失去控制砸进博士怀里。

    接是接住了，多亏煌在后边帮了一手。

    当气氛进入到最佳阶段，是谁的宴会已经不再重要，大家关心几句生日的主人后就体谅地放他回去休息。

    醉过去的人能走，只是不会走直线，博士看到快撞柱子上的玛恩纳后终于放弃了让他自己回去的想法，一把牵住库兰塔的手腕给他带路。

    只是没有带回他的宿舍。

    想了想还是没把佩剑取掉，博士将玛恩纳的风衣挂在衣架上，准备好了热水和毛巾。

    欺负神志不清的人确实有点过分了，博士撑着下巴看坐在床边勉强维持神智的玛恩纳，边问他在这里工作有什么感觉。

    库兰塔仅剩的理智让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只能吐出支零破碎的片段：“还算……可以接受。”

    “那就好，看你好像还不想睡，要不分享一下以前喜欢的歌？”博士帮他擦着脸，热气与酒精熏得库兰塔耳尖泛红，擦拭过后更明显了。

    “我不听歌、呃……只记得银枪天马的行进曲，还有……玛莉娅小时候爱听的骑士卫冕曲……”这样的回答已经快消耗完他的耐性，脑中的声音吵闹起来不得安宁。

    随手将毛巾丢回盆里，博士帮他按着太阳xue，额头抵着额头，呼吸间都交错些许。

    房间里突兀响起歌声，是玛恩纳印象深处的、最难以磨灭的印象。

    安眠曲。

    “哎怎么吐了！这么不能喝就拒绝啊——往这儿，这有盆！”

    手忙脚乱收拾完残局已经到半夜了，博士的手指勾勒着玛恩纳身体上的伤疤，最后在最长最狰狞的疤痕上落下晚安吻。

    雨会滋润很多人，包括临光家族，包括罗德岛。

    雨季会过去，但光雨不会。

    祝你生日快乐，卡西米尔的无光骑士，也是我唯一的骑士。

    这场豪赌，是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