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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连累(司空摘星偷人你们干嘛抓我陆小凤)

    京城出了两件大事,大到何种程度?连正在江南四处找人的陆小凤都受到了波及。

    说起来和陆小凤也有些关系,因为他有个叫司空摘星的好友,江湖中人都是知道的。交上这样胆大包天的朋友,让陆小凤有生之年吃上了牢饭。

    来抓陆小凤的也是他的朋友:六扇门的金九龄、神侯府的无情与冷血。他们把陆小凤从江南请到京城,最后请进了大牢里。金九龄和无情都告诉陆小凤:

    ——楚留香伙同司空摘星,把公主掳走了。

    用偷、骗,或者拐也成,反正那个猴精干的可不是好事。偷钱偷物也就罢了,现如今为了哪个破群英会,都敢偷公主了!如此下去,还有什么是他司空摘星干不出来的?陆小凤觉得自己还算聪明的脑袋,被猴精搅成了浆糊。

    替朋友收拾烂摊子是麻烦事,但陆小凤有许多朋友,因此收拾了不少麻烦,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坐在大牢草席上,陆小凤终于忍不住说道:“我真该找位算命先生看看,自己是不是天生的倒霉命,不然怎么会老是被麻烦找上。”

    金九龄说:“就算知道了,你陆小凤难道会和所有朋友绝交吗?”

    “我要是一个朋友都不剩,那我就不是陆小凤了!”他从墙角拔下臭腥腥的蘑菇,“我知道他和楚留香这样做是为了群英会。猴精说他一定要夺得头筹,我那时忙着解决另一个麻烦,还当他是在吹牛,没想到他的胆子真有这么大。”

    轮椅压过地上的枯草,无情在昏暗的大牢里脸色苍白,语气也比平时更寡淡:“他的本事也很大,居然易容混进了宫里。”他把那天的事简单告诉了陆小凤,“我们神侯府跟着的马车上,坐的是安排好的假公主,谁知竟是易容的司空摘星。而公主该乘的另一辆马车,沉在距离驿馆五里外的湖边,车厢里空无一人,车夫死了,马被放走了。”

    陆小凤说:“楚留香从不杀人。”

    “车夫是服毒自尽。”无情冷冰冰地说,“若是他人杀害,放走马匹不仅是多此一举,还容易惊动其他人。”

    只有马夫心疼自己喂养多年的朋友,自尽之前放走它们。

    “他是谁的人?为什么要服毒自尽?”陆小凤的问题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司空摘星怎么会混到车上?原来的假公主是谁安排的?你们的计划又是如何泄露的?”

    与陆小凤有多年交情的金九龄坦诚道:“他是宫里的老人,以前还为先帝牵过马。假公主是东厂安排的。至于别的,我们也一概不清楚。”

    陆小凤追根问底:“是东厂谁安排的?你们没有审问过吗?”

    无情答:“神侯府和六扇门的权力还没大到审问东厂督公。”

    “真是个大麻烦!”陆小凤虽觉得麻烦,但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要找到司空摘星。所以他远没有金九龄和无情严肃,抬手松了松筋骨,接着打听:“那另一件大事是什么?”

    金九龄道:“太平王府的商队,昨天在出关前往西域的路上,货物被劫了。随行的七十三人都中了同一种迷药,昏睡到今天才醒过来,他们每一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中药也没反应过来。”

    “听说太平王府家大业大,丢了一批货物而已,怎么会闹得这么大?”

    “这批货物是上面交给太平王府,代为与西域各国做交易的。”无情抬起手指,向上指了指,“你知道价值多少钱吗?”

    一百万两?五百万两?一千万两?陆小凤估计的数额还没说出口,无情已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三千七百五十万两。”

    他还说:“需得用黄金买。”

    一两金子够一户寻常人家阔绰的生活两年,陆小凤在心里估算,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数,然后变成一堆砍掉的头颅,多不胜数。他情不自禁发出一声笑,暗自感慨:世上大胆的贼原来有这么多。

    “是谁干的?竟敢劫天家的东西?”陆小凤调侃似的发问。

    无情冷冷道:“司空摘星和楚留香。”

    “不可能。”陆小凤好像被这两个名字砸愣了,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他突然站了起来,又扶着墙坐下。

    这样潮湿阴冷的牢房里,他竟冒出热汗,顺着额头滑到鼻尖,接着一滴滴落下。他擦去汗,嗓子又干又紧,“我热的要命,这里未免太闷热了。你们非得在这里招待我吗?”

    谁也没回答陆小凤,无情甚至控制轮椅退后,为陆小凤留出了一块空地。

    可是牢里还是让陆小凤难受,他又站了起来,像是拉磨的驴,一边绕圈一边说:“司空摘星不可能抢那些货物,他是个滑头的小偷,有时候胆子挺大,但绝不可能是无法无天的江洋大盗。”

    “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证据确凿。”金九龄淡淡说着,拿出了几张信纸,递给陆小凤。

    字迹潇洒飘逸的出自楚留香之手,而如鬼画符一般狂放的——陆小凤看了又看,眼睛睁得滚圆,就是找不出哪里能证明这不是司空摘星写的。

    “深宫寂寥,邀公主同游,归期不定,勿念。偷王之王司空摘星留。”陆小凤倒吸了一口气,接着读下一张,“公主千金贵体,恐照顾不周,遂借盘缠一用,必定归还。司空摘星……”他绕过划掉的墨团,“与楚留香共立此据。”

    借条打的不伦不类,还盖上了两个指印,红得发褐,是干涸的血迹。陆小凤仿佛能看到司空摘星被砍脑袋,脖子上全是这样的颜色,腥气扑鼻。

    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把这几张纸还给了无情。当今天子看到这些,该龙颜大怒到何种地步?陆小凤闷得呼吸不顺畅,得大口大口的喘气。

    妄加揣测圣意是大罪。陆小凤摇了摇头,只想知道自己的好友要是主动投案,还有没有从轻发落的机会。

    “可能有。”无情的回答似是而非,“东厂的人昨天便出城了。你应该知道,落在我们手里和落在东厂手里,是两回事。”

    陆小凤像是对无情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得劝劝司空摘星。”

    “你最好快些劝他回头。”金九龄把牢房的钥匙留给了陆小凤,“六扇门今天已将朝廷钦犯的画像下发到各地衙门了。”

    “那猴精的脑袋值多少钱?”陆小凤在这时候,居然还能提出如此荒唐的问题,着实让无情侧目。

    但无情还是回答了:“司空摘星悬赏二十万两黄金,楚留香悬赏二十五万两黄金。”

    “还有一个呢?”陆小凤追问。

    金九龄以为他是急昏了头,“还有什么?”

    “没有了,没有。”陆小凤赧然一笑,像是才发现自己失言闹出笑话,“是我脑海里乱糟糟的,以为自己只听到了一个。”

    隔壁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像是在锤墙,夹杂着男人粗野的叫骂,大牢用石头封的墙壁被震得一颤。陆小凤捂着耳朵,好奇问道:“这隔壁关的是谁?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无情回答:“楚留香的好友,胡铁花。比你早一会进来的。”

    “太平王世子亲自去请的。”金九龄补充。

    距离沙漠越来越近了。这里是边关最后的小镇,最高的建筑是镇上唯一的客栈,站在房顶上远眺,已可隐约望到沙漠深深浅浅的黄。迎面吹来的风里夹杂枯木味,干燥、郁热、毫不新鲜。

    走到这里,太阳开始显露威风,没一片云来遮挡它的光。云若木把自己裹在遮挡阳光的白麻布里,却挡不住司空摘星投来的目光。

    “你看着我做什么?”云若木被看了一路,终于忍无可忍,趁楚留香进客栈问路时,低声质问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没说话,还是接着盯云若木。

    云若木试探问:“你是不是在生那箱子的气?”

    “我怎么可能生气?”司空摘星的语气和表情可不高兴,“你们在箱子里做了什么,关我什么事,我可一点不在乎。”

    嘴硬吧。若非云若木记得当时司空摘星开箱子,看到他和楚留香躺在一块的表情,差点就真信了。其实也能理解司空摘星生气的心情,但拖到这么久才哄,云若木是故意的。他还挺爱看司空摘星憋着怨恼、垮着个脸的模样,甚至想火上浇油:“那晚上我能和楚留香住一间吗?听说沙漠晚上特别冷,我可受不了一个人睡。”

    “你!你!我——”司空摘星顿时像个爆竹,整个人都被云若木点炸了,“你气死我了!你比十个陆小凤加起来还气人!我简直恨不得咬你一块rou!”

    云若木笑得发抖,遮阳布差点滑落,露出俊秀挺翘的鼻子,很快被太阳晒得粉红。司空摘星就狠狠盯着那点鼻尖,随时要扑过去咬一口。

    “那是因为你不想和陆小凤睡觉。”云若木笑着和司空摘星咬耳朵,“不过你想和我睡觉,越想就越生气。好吧,好吧,你要是觉得咬我一块rou才能解气,那你就好生想想……”

    司空摘星不自觉问:“想什么?”

    云若木轻声道:“想想今晚该咬我哪里的rou啊。”

    听了这话,司空摘星魄荡魂摇,思绪一下飘到九天外,还真琢磨起咬哪儿了。随后他才反应过来受到戏弄,就见云若木两眼含笑,光华流转,再强忍不住,笑得伏在马背上。

    正当司空摘星气急败坏,想下马教训时,楚留香从客栈里走出来,给云若木买了一羊皮袋的清水,“怎么笑成这样?司空兄讲了什么笑话?”

    “我光顾着笑,笑完就忘了。”云若木被扶下马,水马上就喂到嘴边。

    这一路上,楚留香对云若木体贴得要命,用司空摘星的话说就是:跟伺候动不了的瘫子差不多。

    楚留香并未在意他们之间的笑话,温和道:“我们今天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进沙漠。我向客栈老板打听过了,最多还有三天的路程,要是有他的伙计带路,还能快上一天。”

    司空摘星问:“客栈有几间房?”

    “除了我们,这儿十天半个月也难见客人。”楚留香笑着说,“你想一晚上睡两间房都绰绰有余。”

    “我一个人怎么一晚上睡两间?”

    云若木道:“你可以上半夜睡一间,下半夜换另一间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