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物尽其用、彻底收服

    昏暗无光的地牢里，姚清低垂着头盯着脚下肮脏的地面，一开始他还在心里记时间，还会不甘心地怒吼求救，期望有人能听到，但身后那个浑身铁链的人叫他别白费力气了，渐渐的他也认命了，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跟老鼠臭虫作伴。

    “就是这里？”一个从未听过的陌生男人声音传了过来，姚清下意识地就缩到了墙角里，被囚禁的这段时间，他已经被折磨怕了，他不知道姚元昭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里好暗啊。”接下来是清脆的女声，和一串脚步声，分辨不出这是来了多少人。

    “我点个火把。”这回是男女莫辨的声音，像是之前来折磨姚清的小太监，姚清更加恐惧了，这些日子里他被这些太监折磨得生不如死，原本肥硕的身体都瘦了不少。

    明亮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地牢，姚清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亮的光了，他只觉双目刺痛，不断哀嚎求他们别过来。

    在他求饶的时候，几双脚出现在了牢笼前，姚清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脸上满是疤痕、目带凶光的男人蹲下了身，在火光下就像是来索命的恶鬼。

    “这就是姚清？”罗刹鬼反复确认眼前整个男人的面貌，肮脏的须发结成了条，让他看不清脸。

    “正是。”颜钟玉出现了，她站在罗刹鬼的背后，居高临下看着里面佝偻如蝼蚁的姚清。

    罗刹鬼从她手里接过一根柳条，伸进栅栏里拨开了缠绕在姚清脸上的须发，他仔细端详了一阵后笑了起来，那笑声凄苦又爽快。

    “我现在最佩服的就是你了颜尚义，确实说到做到。”罗刹鬼擦去了眼角笑出的泪。

    “我成全你的心愿，你也要完成我的条件。”颜钟玉走到牢门前，打开了重重的铁锁。

    “那是自然。”罗刹鬼起身走进了臭气熏天的牢房。

    “你……不要过来……”姚清惊恐地将自己蜷缩在角落，再无往日那股盛气凌人的姿态。

    “吴王殿下，哦不对，你被贬为庶人了。”罗刹鬼挠了挠头。

    “你是什么人？！不对！你是鬼！”姚清被罗刹鬼满脸的疤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你也会怕啊。”罗刹鬼笑了起来，随后用脚尖挑起了姚清的脸：“不得不说，你瘦下来后确实能看出你们兄弟三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姚清的瞳孔瞬间放大，兄弟……三人？

    “啊，你关了这么久脑子也没钝啊，我的主子就是你的兄长。”罗刹鬼的嘴角扬起了惨淡的笑，然后一脚踢飞了姚清。

    “唔！”砰的一声，姚清的整个身体都被巨力掀飞到了墙上，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蔓延。

    “我的主子，他那么好的一个人，被你算计得腿瘸了。”罗刹鬼永远记得废太子失去眼里神采的那一刻，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被姚清算计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从此便成了瘸子，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变得敏感多疑，情绪失控，逐渐走向疯狂。

    “要是没有发生那些事，他会是一个贤名的君王，一切都是你！”罗刹鬼飞起一脚踢在了姚清的脸上，伴随着一声凄惨的痛呼，几枚带着血的牙齿从姚清口中喷了出来。

    “你死一万次，也抵不上他的命！”罗刹鬼一把揪起姚清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他的眼中泛着猩红的杀意。

    姚清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成王败寇，他杀了自己的长兄，现在又轮到他被姚元昭杀掉。

    罗刹鬼想过很多次，当他真的面对姚清的时候他会怎么做，现在这个机会颜钟玉给他了，看着眼前浑身臭气，没有一丝尊颜的男人，罗刹鬼笑了。

    他张开嘴狠狠咬在了姚清的肩膀上，迟钝的牙齿摩擦着皮肤，一点一点扎进了血rou里，血腥味和姚清痛苦的哀嚎刺激着罗刹鬼的神经，他用力撕扯着口中的血rou，像头猛兽。

    鲜红的血rou被他咬了下来，血液浸湿了罗刹鬼的下巴和衣襟，他仰头大声笑着，眼泪倾泻而下，有一点是他从没跟别人讲过的。

    作为周羽的他是废太子的近卫，也是他的情人。

    “乾月……我给你报仇了……”罗刹鬼下一口就咬掉了姚清的耳朵，他想起了自己在床上与太子耳鬓厮磨的往昔，少年的光彩比世上所有人都要明亮。

    姚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听到了废太子的乳名，绝不是耳朵被撕下来时产生的幻觉。

    “以血还血……”罗刹鬼疯狂地撕咬着姚清身上的血rou，一块一块被他吐在了地上，和那些肮脏的污物混在一起。

    良久，罗刹鬼扔下了手上昏死过去的姚清，任由他在污泥里苟延残喘：“你就这样啃着泥巴，在绝望中等待死亡吧。”

    说完，罗刹鬼就不带一丝遗憾地转身出去了，路过颜钟玉身侧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些孩子的主人。”

    “多谢。”颜钟玉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姚清，再次锁上了牢门。

    “周皎以后就是他们的首领了，你以后可以让她跟这些孩子联系。”罗刹鬼向颜钟玉进行最后的嘱托。

    “你……你们的手，一定得是干净的。”罗刹鬼沉默了一会说道。

    “知道。”颜钟玉也听到了罗刹鬼刚刚对姚清说的那句话，难怪誓死都要给废太子复仇，易地而处，她也会不惜一切杀了伤害姚元昭的人。

    罗刹鬼踏上回自己监牢的车，再无牵挂，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乾月，我要来陪你了，你不会嫌我来得太晚吧。

    “颜jiejie……”周皎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泪，目送罗刹鬼的离去，跟颜钟玉相处了半年，她也开始慢慢依赖颜钟玉了。

    “我们活人还有活人要背负的责任，不要辜负他。”颜钟玉深吸了一口气安慰周皎。

    “嗯。”周皎吸了吸鼻子，擦去了自己落下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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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下，几个宫人提着灯笼，在月下行走，没有人会留心到他们，这些随处可见的不起眼的宫人。

    在旁人眼中他们只是恪守着自己的差事，在他们自己看来也是如此的。

    道路的尽头是周皎的身影，她在黑暗中隐匿着自己的气息和身影，直到他们的出现才现身。

    几人沉默地用手势沟通，手指的影子在灯笼的光照下被拉得失了真。

    随后周皎的身影再度消失在黑暗中，他们也继续提着灯笼在深深的宫墙中默默行走。

    “回来了？”颜钟玉听到了外面沙沙的动静，她搁下手中的笔看向不知何时打开的房门，周皎正站在那里。

    “嗯。”周皎轻轻关上门：“我把鬼爷的话都传下去了。”

    “你来是有问题想问的吧。”颜钟玉看着周皎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知她有事藏在心里。

    “鬼爷提到个那个人是谁？”周皎从未见过罗刹鬼的眼中带着如此沉重的思念和痛苦。

    “他的主人，他的爱人。”颜钟玉叹了口气。

    “就像jiejie和殿下吗？”周皎还没体验过这么深厚复杂的关系，她从小就在汇通行，世界里只有单纯的伙伴和猎物。

    “是的。”颜钟玉知道该如何跟这些杀手出身的孩子沟通，简单直接就好。

    “我不明白。”周皎依旧不懂：“男子与男子也是可以在一起的吗？”

    “嗯，只要喜欢就可以。”颜钟玉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会不会对周皎造成更多的困惑，但她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说法向她解释。

    “鬼爷他……”周皎捏紧了拳头，似是有不甘。

    “你，讨厌这种关系吗？”颜钟玉想到了自己和姚元昭，她们之间更加为世俗所不容。

    周皎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明白，这么多年来，鬼爷为什么要对我们隐瞒，他不是很喜欢他的主人吗？”

    “就是因为很喜欢才会说不出口，也是因为很在乎你们才不敢说出口。”颜钟玉不觉得罗刹鬼是刻意隐瞒。

    “我们……不是伙伴吗……”周皎的心绪十分混乱，她气得并不是罗刹鬼和废太子的关系，而是罗刹鬼没有坦诚告诉他们一切。

    “你也会有不想告诉别人的小秘密吧？不管大事还是小事，总会有一点想要自己独占的秘密，这很正常。”颜钟玉起身认真地握住了周皎纠结在一起的双手。

    周皎的脸红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些弯弯绕绕，但谢谢jiejie能耐心教我。”

    “你慢慢的也会懂的。”颜钟玉转身拉开一个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一枚精致的桃花饼送到了周皎手中：“所以你，还有你们，现在要好好活下去，这个世界，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宽广。”

    “嗯。”周皎小心地将桃花饼捧在手心，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夜中。

    颜钟玉看着周皎消失的方向，心知她直到现在才是真正成为了杀手们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