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43 众所周知，长野县盛产穷凶恶极的连环杀人犯

    白石走在走廊上，精神力感知到楼道转角处有人迎面走过来，而且即将要撞上自己，便提前偏了个身想要避开。

    但来人行色匆忙，看见白石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往侧边躲，却没想到脚一滑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连同手里抱着的文件一起散落一地。

    “啊！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

    年轻人直接习惯性的先开口道歉，但头也没抬就先去捡拾文件了，白石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没看见自己。

    白石也不好说什么“没有碰到不用道歉”之类的废话，于是就蹲下来帮着对方一起收拾。

    等文件重新整理好放回了原本的档案盒里，那人才真正的抬起头来正面和白石对视。

    “谢谢您，帮大忙了......欸，你是诸伏警官家的那位？警官他们现在正在外面搜捕犯人呢，你要不要先在办公室里等一下他？”

    这一等就是大半天，等到白石都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然后被叫醒去吃晚饭。

    “抱歉雪，这两天署里有个大案件，有点忙所以没来得及去接你，”诸伏高明说这话的时候也难掩脸上的疲惫，眼睑下也有厚重的乌青，“等会儿吃完晚饭你就先自己回家吧，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白石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正准备走的时候就听见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的来了。

    “......我就说这样不行，不下点猛的怎么逼他开口......”

    快步走进来的大和敢助正回头冲着一个女警说些什么，两个人的面上除了和诸伏高明如出一辙的疲惫外，还多添了几分怒气。

    “但这样做是不合规的！”

    “我也没说要严刑逼供啊，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要下点猛......诶，这个小孩是谁？”

    他俩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白石——某人因为门口被这两人堵着一直没能离开。

    女警看了看白石又看了眼屋子里正准备起身一起去吃饭的诸伏高明，眨了眨眼说道：

    “啊，诸伏警官，这位就是您的孩子吧？我记得好像是叫雪，对吧～”

    她半弯下腰平视白石跟他友好地打招呼：“你好呀雪，我叫上原由衣，久闻大名早就想认识一下你了，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上原（小姐）几个月前刚刚从下面的市署调任到本部来，现在在刑事课工作。”诸伏高明补充道。

    白石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大和敢助倒是对寒暄没有丝毫兴趣，他朝白石微微颌首就算是问候过了，然后抓紧时间问诸伏高明：

    “你们那边抓到没有？”

    诸伏高明摇了摇头：“看来敢助（君）你也没有收获？”

    “那个嫌疑犯嘴太紧了，咬死不肯承认自己有同伙......”

    见他们又开始聊工作，而且没有短时间内会停下来的趋势，为了避嫌，白石朝诸伏高明比了个手势，便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吃完饭回家了。

    “不好意思雪，你能过来帮个忙吗？”

    等白石再次接到诸伏高明的电话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他打了个车回警局，就看见一夜没回来的诸伏高明坐在办公室里等他。

    虽然诸伏高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被工作摧残了的疲倦感，但整体上还是干净整洁的，和他自带的那种优雅斯文的气质微妙地融和在一起反倒让人产生了几分怜惜的冲动。

    相比之下，他身边那个顶着个杂乱鸡窝头通红着眼睛的大和敢助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熬没了半条命的劳累样。

    见到白石来了，大和敢助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就一直黏在白石身上，眼看着白石熟若无睹地走到诸伏高明面前坐下，继续听他解释那些未在电话里言明的请求。

    “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这几天他们一直在调查一起恶性连环杀人案件。

    这个案子并不是往常的那种在短时间内发生多起、造成多人死亡的系列凶杀案件，而是有计划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起的连环谋杀案。

    诸伏高明他们通过前期的走访调查，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才把相似的案件整合在了一起，由此发现了案件的严重程度，并成立了专案组。

    根据获得的线索，他们提前做好安排，并针对推测到的犯人可能实施的下一次的犯罪行动布好陷阱，才成功的在前两天犯人再次作案时保护好了受害人并抓捕到了犯人。

    但当天作案的只有一人，而根据他们的推测，这应该是团体作案。

    被抓到的犯人在审讯室里执迷不悟，先是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在警方拿出了足够多的证据后，又咬死不承认自己有同伙，只说都是他一个人的计划。

    负责审讯的大和敢助非常烦躁，犯人的挑衅和不配合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派出去搜查的队伍也迟迟没有收获。这让他们确信自己已经打草惊蛇了，而时间拖得越久，抓捕到其他嫌犯的概率就越低。

    “所以，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总不能让他用魔法回溯现场吧，白石心想。

    也不知道诸伏高明是怎么说动大和敢助的，要知道这人对自己（成人体）可是相当戒备，不过白石觉得诸伏高明肯定也不会把某些超出了科学范畴的内容透露给他。

    毕竟，这也得人家会信才行。

    果然。

    “之前听萩原说，你在犯罪心理学上有独特的天赋，我们想请你帮忙研判一下嫌犯在审讯过程中有没有撒谎。”

    虽然白石对诸伏高明找的饰词有些无言以对，毕竟他其实根本不能理解人类那种复杂纠结的心路历程，但如果只是测个谎的话就无所谓了。

    他甚至都不需要用魔法，远远地看一眼灵魂波动就知道结果了。

    于是他爽快答应了。

    大和敢助也没有提什么反对意见，和白石谈好了之后就把他带到了审讯室外，自己则和上原由衣进了房间，让他和诸伏高明在外面看着。

    “你有没有同伙。”

    大和敢助冷静的、有些失真的声音从单向透视玻璃上方的扩音器中传出。

    “你们都问了多少遍了，说了没有就是没有！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有本事就把我关起来啊！”

    嚣张的、刻意放大的尖锐声音并不能掩盖他在说“没有”时的灵魂抖动，白石看的很清楚。

    “他在撒谎。”

    诸伏高明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然后拿起对讲机让大和敢助按照计划继续问下去。

    “你的同伙有几人？一个？两个？还是三个？”

    “都说了没有了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吧！！”

    这还是白石第一次真正接触到刑警办案。

    大和敢助还是很专业的，即使他在外面和同事分析讨论的时候还是一副很烦懑的样子，但进了审讯室后从面上是完全看不出来他的这点情绪，表现的相当镇定，甚至还暗地里偷偷用言语诱导刺激对方。

    他没有理会犯人的无能狂怒，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报数，说到四的时候白石看到了变化。

    “是四个。”

    白石同步将自己的答案告诉诸伏高明，让诸伏高明继续推进审问。

    “当天去现场的不止你一个人。”

    “当天只有你去了现场。”

    “当天你的同伙有在背后关注你的行动。”

    ——“是这个。”

    “你们是两两作案。”

    “你们是单独作案。”

    ——“单独作案。”

    “你们彼此之间认识。”

    “你们彼此之间不认识。”

    ——“......换种问法。”

    “你的同伙是你的熟人、亲朋好友。”

    “你和你的同伙只是普通朋友。”

    “你们原本是陌生人，是因为犯罪才聚在了一起。”

    ——“对了。”

    “你们会定期线下见面。”

    “你们私下见过面。”

    “你们从没见过面，一直是通过网络联系。”

    ——“网络。”

    那个胡子拉碴，头发油到黏在脸上的犯人明显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狠狠的踹了一脚桌子后便一声不吭。

    但这不影响他们在逐步细化的问题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基本上和我们推测的差不多，他们是一群在互联网上认识的、因为对自己的女伴心怀不满而决定残忍杀害对方的——杀人犯。”

    诸伏高明把整理好的情报写在黑板上，同时把怀疑的嫌疑人照片也贴了上去。

    “为了减轻嫌疑，他们互换作案目标，通过网络交换作案对象的信息，由他人负责解决自己的女伴，一环扣一环，既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同时也误导了警方的办案方向。”

    “事实上我们也确实直到第三起案件发生时才意识到案件之间可能存在关联。”

    “现在我们需要重点关注的嫌疑人就是这几个被害人的前男友或者丈夫。之前我们也对他们进行过问询，但是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好在我们刚刚已经套出了他们交流时使用的网站和聊天室，现在技术人员正在抓紧时间修复数据，等结果出来，我们就立刻开展抓捕行动。”

    刑警们确定好行动方案便原地解散各自去干自己的任务了，在会议室里旁听了一耳朵的白石百无聊赖地看着站在黑板前还没走、目送大家离去的诸伏高明。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诸伏高明便问他：“待会儿的抓捕行动你要参加吗？”

    “可以吗？”

    白石惊讶地看着他。

    正常情况下这种警方内部的行动肯定是不能带外人的，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小孩，就算带他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我提前和警部说一声，应该可以。”诸伏高明笃定地回道。

    这算是刷脸刷熟了的隐藏福利吗。

    白石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还是算了吧。”

    他对这些事情本来也没有太大兴趣，今天过来也只是为了帮诸伏高明而已，而且现在马上就要天黑了。

    白石看了一眼窗外撒满了橙红色霞光的天空，决定还是要早点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