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第二次的梦境相遇

    柚木晃生呆滞地坐在床上。

    昨天晚上被提醒他起床确认正在研究的植物的情况的闹铃吵醒后，他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姿势呆坐到了天明。

    ……期间很困，但是他每次觉得自己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就会用力掐自己一把。

    就这么到了早上六点、窗外天光乍现，他才有些僵硬地把自己的被子掀开——

    然后、猝不及防地——

    他注意到了自己穿着的纯白的棉质内裤。

    ……上面有一块奇怪的、略偏深色的痕迹，就好像这里曾经被什么液体打湿过、而现在又慢慢干掉了一样。

    “——呜！”

    梦境照进现实。柚木难以自制地想起昨晚梦境中面容模糊、但身体和手的触感都格外清晰的那个男人。

    他炙热的呼吸、比自己略高的体表温度、柔软的舌头……还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那个人非常具有侵略性地把他按在沙发上亲吻、然后握住他的下身——

    身体为了这份记忆而燥热起来，柚木晃生不可避免地抬手捂住了脸。

    他的心脏快速地跳动着。说不清楚那是因为那份梦境中所感受到的、虚假而庞然的爱意，还是因为社恐的自己被这样困住时所感受到的强烈的惊恐。他只知道自己这会儿一个人坐在床上，想到那个梦里的人，口干舌燥，甚至——

    ——你是个18X黄油里的NPC。

    “见鬼。”

    天才的科学家喃喃道。

    “……那都是真的。”

    ＊

    柚木晃生这天完全没进自己的实验室。

    他有些机械地在自己饿了的时候用泡面对付过去，然后翻来覆去地思考自己所有可用的信息。

    他的头脑一直都很好用，记忆力也很好。

    首先……他是个18X的BL黄油中的可攻略对象。

    这个游戏是全息拟真类游戏，而他会被这样和场景卡一起丢出来，意味着那个拥有游戏的世界科技程度非常高，而且大概率是高纬度的世界。

    场景卡……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但只要是获得的人使用，就能在他的梦里——

    而他在对应的情况下会被动地对使用者提升到满值的好感度。

    柚木晃生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他从小在没有父母关爱的环境下成长起来，变成现在这幅社恐的样子——如果要量化他对别人的好感度，他很难真的给别人打到满值。

    事实上他也真的只认识过一两个自己的好感度能勉强及格的人罢了——所以他从没想过，当自己“爱上”某个人后，会这样毫无顾忌地……愿意接受对方的一切做法。

    柚木闭上眼睛。

    ……甚至，从梦境中残留下来的感受还在影响着他。

    记不清的脸和名字，但那种直接接触到皮肤时的热感——

    他低下头，把自己的脸埋在了手掌中。

    ——他很清楚，哪怕在清醒之后，他也甚至无法对那个人提起一丝反感的心情。

    ……而且，看那张场景卡的描述，这个梦境或许都还没有结束。

    ＊

    这天下午，他购买的第二个快递被送到了。

    因为更换了一个世界，所以柚木在每个自己习惯的购物平台都下了单，想确认它们是否还能正常使用、购买到的商品的品质是否还像以前一样。

    从前一天的生鲜来看没什么问题，而第二批收到的植物培养用泥土、营养液什么的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只是、跟随着这一份快递到达柚木宅的还有一张仿佛是被送错塞进来的卡片。

    这还是柚木晃生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场景卡。

    绘图中除开自己还有另外一个人。上面标注的是两个名字。

    ——柚木晃生。松尾稜。

    ＊

    【双人场景卡·柚木晃生&松尾稜】

    共性的渴求：

    柚木晃生是个永远不愿意出门的科学家。而松尾稜是个挚爱户外运动的登山者。

    同时和他们保持了关系的你，或许也能说服他们陪你一起玩点特别的花样。

    不过也要注意好平衡，别让你的某一位恋人吃醋太过哦？

    ——注：特殊场景卡。只可通过正常攻略流程获得。

    ＊

    柚木晃生没听说过松尾稜这个名字，但他猜测这是那个黄油当中玩家达成三人行攻略路线后可获得的东西。

    ——按照系统的说法，和他相关的场景卡有总计139张。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有一张掉落在了他的手中，而昨晚出现在他梦境中的男人拥有另一张。

    柚木闭上眼睛。

    一部分的他在尖叫着提醒他日后的生活究竟会混乱到什么程度，必须立刻做出应对；而另一部分的他消极地想着这是更高维度的力量在作祟，他完全无法反抗。

    他最后把这张卡片放进了自己的保险箱。这张卡片流落到他手里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它根本无法使用——这是对应两名攻略对象的场景卡，而除开他之外的那名攻略对象根本不在这个世界。

    柚木晃生不想去思考139张场景卡中有多少是不可使用的多人场景卡；也不想思考自己之后的梦里会出现多少不一样的人。

    他只是机械地在这天晚上正常地洗漱完毕、爬上床，设定好了一个闹钟，然后带着某种近乎绝望的心情闭上眼睛。

    ＊

    米白色的布艺沙发。

    年轻人白皙的面孔上沾染了因为羞耻而浮现出来的红晕。他克制地发出喘息，而握着他性器的那只手只是不紧不慢地继续着动作。

    黑发绿眼的男人眨了眨眼。

    ……第二次进入这个梦境之后，他发现自己似乎能知道这是梦了。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同样是男人，他很清楚要怎么用手给别人带来欢愉。

    揉搓、上下滑动、间或在某个敏感的位置用指腹摩擦、然后又突然握成弧度上下猛烈地taonong——

    那个漂亮的年轻人几乎很快就哭喊着射了出来。他看起来还未经人事，射出来的味道和常常自渎、或者经历过这一切的人全然不同。

    过分激烈的高潮夺取了年轻人的神志。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体微微颤抖，眼神几乎是迷茫的。

    ——是个很诱人的小家伙。

    ——而这是个梦境。

    “柚木晃生。”

    他慢条斯理地念出那张卡片上的名字。

    ＊

    柚木颤抖了一下。

    他似乎想起了更多的东西。他们是恋人，他当然熟知这个人的名字。

    “……赤井秀一。”

    他喃喃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那个男人笑了一声。

    “你知道这个名字。”他低头看过来，墨绿色的瞳孔中带着点审视，“这真的是个梦吗？”

    柚木晃生一个激灵。

    他意识到拿到场景卡的这个男人也不是普通人。社恐的本能让他害怕起来。但场景卡中，他的好感度永远是满值的100。

    ——这意味着对方说什么，他都会心甘情愿地做出最真实的回答。

    “不、不是……”他不受控制地回答，“你捡到了我的场景卡，你使用了它——所以我会在这个场景爱上你，你是我最重要的恋人。”

    他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声音温柔得让自己都吃惊。他对自己的实验小白鼠都没这么温柔过。

    “柚木晃生·037？”那个男人冷静地询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一款十八禁BL向黄色游戏中的可攻略对象。”柚木晃生不想回答，但他脱口而出了自己所知道的真相，“我掉进了你们的世界……连同我的场景卡。我也不想——”

    属于他本性的那一部分终于占了上风，他望向赤井秀一的眼神中终于少了羞怯的爱意，而多了难以克制的恐惧。

    ——然后他的身体一轻。

    柚木晃生呆呆地仰着头。他视野之中的那个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灰白色天花板。

    “——坐起来吧。”赤井冷静地站在沙发边，“我还不至于要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理智与情感开始撕扯他的大脑。柚木晃生按住自己的额头，混乱地回答：“我、我……可以为你献出一切——不、我甚至没在现实中见过你——但我们是恋人……对，在这个时候，我对玩家的好感度是100……”

    他的声音飘忽起来，望向赤井的眼神也又变得温柔依恋，并带上了少许强作镇定的羞意：“秀一——如果想要继续的话——”

    年轻人不受控制地抓进自己的衣角：“我、我只是不习惯白天、也没想过卧室之外——”

    然而他面前的男人没有任何动容之色。

    “冷静点，柚木。”他说。

    柚木晃生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我没办法——我控制不了——你脱离了场景卡的描述——”

    他闭上眼睛，感觉被拒绝了的痛苦发自内心：“……我现在对你的好感度是100，而你拒绝了我——”

    他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然后赤井秀一的身体重量重新压了上来。

    男人低头捏住他的下巴，在他的嘴唇上潦草地亲吻了一下：“现在这样呢？能维持理智吗？”

    柚木晃生剧烈地喘息。

    他从来不知道情感受到cao控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去医院可以当场诊断一个重度精神疾病。

    他哽咽着回答：“好、好一点了——”

    于是他身上的男人维持着这个动作：“交换一下信息吧。这张卡片是我出门时夹在传单里出现的。我没有特意‘使用’过它。”

    “……我也没有很多信息。”柚木闭着眼睛，他在尽可能地保持冷静，但他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告诉我这一切的那个声音只建议我把场景卡都找回来。我不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按照描述，场景卡是可以跳过攻略过程，直接和我进行性行为的游戏道具。”柚木死死地揪着沙发布，他有种自己渴望赤井继续下去的冲动，“我猜在场景卡中，我正常地获得了你的信息。”

    “你都知道多少？”

    柚木晃生眨了眨眼。

    那些记忆是自然而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

    “……你叫赤井秀一。”他轻声描述，“你是个FBI探员，你是为了调查父亲失踪的案件来的日本，你的mama和meimei在英国，弟弟也在日本……”

    “——在你的记忆中，这些都是我告诉你的？”

    柚木点了点头。

    他的思维又混乱起来，太阳xue一跳一跳得疼痛，眼神也变化了：“秀一——不继续吗？”

    ＊

    赤井秀一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但他同样清晰地知道，眼前这个人吐露出来的一切，都是他绝不会轻易向外透露的事实。

    赤井秀一、FBI探员，如今在日本的原因是他在执行一项卧底任务。

    ——无论眼前的柚木晃生所说的有多离谱，他的大脑都提醒他这可能是真的。

    他望着看向自己的年轻人。努力地维持着理智和自己交流了一部分信息的柚木晃生这会儿看过来的眼神中又全是炽热的爱意了。

    在这个状态下，柚木晃生保持理智的唯一方式是尽可能地贴合场景卡的描述。

    ——这是一张跳过攻略，直达性爱场合的卡片。

    而赤井秀一很清楚，莫名暴露了真实身份的自己需要继续和清醒的柚木晃生交流。他需要在现实中找到柚木晃生，不然他的卧底身份随时有暴露的可能。

    他侧过头看了眼边上的环境。沙发边上就是茶几。茶几上摆着一瓶标注着“润滑”的瓶装物。

    “柚木。”他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可能控制不了，但也能听到我在说什么——我没有强迫你的打算，但我需要和你对话。我不会做到最后、但接下来，我会做一些更冒犯的行为了。”

    年轻人有些紧张地抓住了沙发。他仿佛暂时找回了理智，下意识地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脸，但他脱口而出的内容让赤井确认这只是害羞的表现。

    “……秀一，去卧室好吗？这是客厅——”

    赤井秀一回忆着上一个梦境中的内容。

    “不。”他说，“我想在这里抱你。你要拒绝吗？”

    柚木晃生呜咽了一声。

    “……如果秀一……真的想——”

    他的脸上的红色又深了一度：“那、那在什么地方……我都会——好好满足你的。”

    ＊

    他实在有一张非常好看的脸，也有很好听的声音。

    赤井秀一注视着在自己身下红着脸、为他的要求而做出温顺回答的那个年轻人。

    他动手把柚木的长裤和内裤都往下拉到腿弯处，又用膝盖抵着他的大腿根部，逼迫年轻人在赤裸着下身的情况下无法合拢大腿。

    他试探着用手去抚摸他的腿根、并往下方的臀缝里摸索。然后年轻人发出了一声激烈的喘息、几乎带着泣音。

    “……请、继续——”

    “继续和你交谈、还是继续我的动作？”

    柚木晃生：“——都是。”

    他死死地抓着沙发。

    “现实中、你住在哪里？”

    “米、米花町四丁目、呃啊……3－3——”柚木喘息着回答了他之前购物时记下的新的家庭住址。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敏感到这个程度，只是因为抚摸就燥热得想要拥有更多的、更深入的交融。

    “……赤——秀——要来找我——吗？”

    “是。我想现在的情况很特别，我需要见你一面。”

    “……我有、社交恐惧症——”柚木段断断续续地回答，“我不知道——”

    “那我想你也更不希望继续。”赤井轻声回答，“我猜我们的这个梦境要等到我们完整地做到最后，它才会结束。”

    柚木晃生感觉微凉的润滑油被浇到自己的臀缝之间。

    他的理智在恐惧。

    ——不、别继续、为什么闹铃还没有响？

    ——这是违背我个人意志的。哪怕我在梦境里百分之百地爱上了这个人。

    他的颤抖是将手掌贴在他胸口的赤井能清晰感受到的。

    赤井秀一叹息了一声。

    “我很抱歉。”他平静地说，“对你来说，这一切确实都很糟糕……我不会继续了。但我很快会在现实中来见你。”

    在这个瞬间——

    “嘟嘟、嘟嘟、嘟嘟——”

    柚木晃生睁开眼睛。

    黑暗中，他大口大口地喘气。

    身体在呼喊着他没有满足。他渴望继续。而柚木的心脏在狂跳。

    他颤抖着伸手，向下摸去。

    ……睡前好好穿着的睡裤现在挂在他的膝盖上。他能感觉到那一点润滑液从后方慢慢流淌到床单上的感觉。

    ——也许对于梦中的另一个人而言，这只是一场梦境的体验。但他是场景卡中的NPC。

    ……他的梦境，在照进现实。

    ＊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

    被瞬间从梦中踢出去的时候，他也有点不适感。

    但至少柚木晃生的地址他已经搞清楚了。

    卧底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他需要去见一面柚木，最好能想办法解除梦境的联系——不知道把那张卡片还给他有没有用——然后，要确保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柚木不会向旁人透露这些信息。

    这对他来说很危险、对柚木而言也很危险。

    ——这几天他都有空，他明天就可以赶去米花町。

    而现在……

    已经空窗期了几年的单身男性微妙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胯部支起来的那个小帐篷，头疼地发出一声叹息。

    “……不愧是18X黄油里的NPC吗。”他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