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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

    诊过脉后沈辞柔按孙放林的方子喝了药,再吃了些清淡的粥和小菜,午后还是有点乏,等过了未时才稍微好些。

大婚后三日不朝,但政务还是有的,折子也照例递上来,李时和不太想把朝堂上的事儿扯到清宁宫来,和沈辞柔说了声,起身去长生殿。沈辞柔就在宫里找了点事做,她把听风喊来,问她宫里的规矩。

尚仪当时说的规矩都是明面上的,比如路该怎么走、行礼该怎么行,听风说的就是暗地里的规矩,往往是不成文的,约定俗成而已。沈辞柔一样样记住,遇到一时半会儿想不清的还记了几笔。

听风一样样说完,最后说:“娘娘,还有就是您得管的事情。”

“说呀。”

听风点点头,再开始说皇后该做的事情。按道理,皇后执掌六宫,凡是后宫里的事情都归她管,但放月例、按时令裁衣这种事情有六尚局,李时和后宫里又只有沈辞柔一个,也没妃嫔来晨昏定省。

说到后来听风自己都有点窘迫,感觉一条条的都是浪费时间,说完朝着沈辞柔行了个大礼:“奴婢嘴拙,娘娘恕罪。”

看她这个大礼,沈辞柔吓得差点跳起来。她和小院里的侍女都挺亲的,生平最怕的就是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礼。

“先起来先起来。”沈辞柔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恕罪不恕罪的,你告诉我这么多事,我难道还能怨你吗?”

这话说得有几分孩子气,听风自入宫来就没听人这么说过话,她愣了愣,才起身,仍是跪坐在沈辞柔边上。她想了想,轻轻地说:“娘娘恕罪,奴婢又想起来一件事。”

……又是“恕罪”。

沈辞柔没辙了,叹了口气:“那说吧,我不怪你。”

听风点头:“娘娘,宫里……该选女官了。”

沈辞柔一愣,不知道听风怎么提这个。

自开国起就有女官的传统,年年都会从民间和世家权贵间选人,民间进来的就从小宫女做起,往往年龄也小;权贵世家里来的就直接进来领个职,年龄也不拘,只要未出嫁就行。于权贵世家而言,送女儿进宫走个过场也是好的,将来议亲也好多点筹码。

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沈辞柔猜不透宫里的规矩,也点点头:“有什么特别的?”

听风看了沈辞柔一眼,确定她是真不懂,犹疑着不知道要不要说。有些后妃会和自己宫里得脸的宫女商量事情,但沈辞柔昨儿才到清宁宫,听风摸不准她是什么性子,也不知道自个儿被她放在什么位置,有些话还是得闷在心里。

她权衡一番,选择隐晦地试探一下:“回娘娘,御前也是可置女官的。”

沈辞柔想了想,懂了。

御前女官这个事儿确实有点尴尬,前朝就有不少嫔妃是在御前当过女官的,有些权贵世家推女儿进宫也确实存了这个心思。李时和先前一直空置后宫,他们可能也就只敢想想,但是开了沈辞柔这个头,估摸着心思也该活泛起来了。

她还在琢磨这和皇后这个位置有什么关系,边上的听风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急了:“娘娘,这可……这可是御前啊。”

沈辞柔还是不急:“那我入宫之前,这个事儿归谁管的?”

虽然问得莫名其妙,但好歹是要管的意思了,听风小小地松了口气:“回娘娘,是长生殿那边的青竹女官。旁的事情也是她经手的。”

“那现在这些事归我管了?”

听风点头。

“行。那我去找她。”

沈辞柔撑着桌子要起身,吓得听风连忙上前按住她:“娘娘!”

沈辞柔茫然地看她:“还有什么事儿?”

“以娘娘的身份,不能这样去找青竹女官,您若是要见她,差宫女传个信便好。”听风一阵心累,“见宫里其他人也是,没有这般……这般出去找的道理。”

沈辞柔觉得这规矩真烦,能面对面讲清楚的事情还非得让人通传,但她也不好说,就只点点头:“那麻烦你去找她,或者叫个人去找她,就说请她过来,我要问问她这些事情。”

听风应声,起身出去,喊了一同共事了好几年的吹雨,仔细叮嘱过,才放她去找青竹。

这还是第一次被皇后差遣,吹雨自然想在皇后面前露个脸,走得挺快,没多久就带着青竹回来复命。

和听风的那种谨小慎微不一样,青竹的礼节没得挑,但不显得过,一举一动看着就很舒服。青竹带着待选的名册过来,和沈辞柔仔细地把往年的规矩都说了,然后留下名册,仍是恭恭敬敬地出去。

青竹出去有一会儿,沈辞柔还在想,果然这样的女官才能留在御前,以李时和的性子,大概确实是这样干脆利落又克制内敛的人适合在眼皮底下做事。

她挠挠脸,着手开始翻名册。名册上的娘子都是经过一轮筛选的,最小的八岁,最大的也就十九,出身都不错,也无恶疾。其实挑不出什么错,但若是沈辞柔看谁不顺眼,顺手划那么几个也不成问题。

她也没那么无聊,故意去碍别人的路,就随手翻翻,求个大概的印象。翻到大概居中的位置,还真有个熟人。

卢家大娘,卢寄灵。

卢文弘在寿宴上和叶太傅来回的事情沈辞柔知道,卢寄灵的心思也好猜,沈辞柔当即想把她名儿划了,想想又收回手。

算了,还是商量着来吧。

她转头和边上的听风说:“等会儿陛下要是来,记得和我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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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子堆了一上午,其中还混了不少恭贺大婚的,那种夹带私货劝趁早封妃的倒还能批个“与卿何干”,正儿八经的那种虽然全是废话,但李时和总也不能让人家滚,只能任劳任怨地蘸着朱砂下笔。

批着批着就过了饭点,他在长生殿用了饭,再照例看了会儿书,沐浴完才起身去清宁宫。

去的时候沈辞柔正坐在桌边,长发松松地拢着,身上穿的也是寝衣,看着是洗漱过了。她盯着药碗,眉头紧紧皱起,满脸都写着“我不想喝”。

进去时李时和特地没让人通传,把听风吓了一跳,连忙朝他行礼:“奴婢恭请陛下圣安。”

李时和点点头:“怎么了?”

“我不想喝了。”沈辞柔皱着眉,“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呀,也不烧了,而且太医令不是说药只要喝一回吗。”

李时和一怔,在沈辞柔身边坐下,看了一眼听风:“怎么回事?”

“回陛下,娘娘先前喝的是退烧的药,这是温养身子的。”

李时和明了:“出去吧。”

听风一退出去,沈辞柔整个人一垮:“我真不想喝,这个看着就好苦。”

“桌上有蜜饯。不喜欢再让她们去换。”李时和劝她,“太医令说你有些体寒,得喝药养着,不然将来也许会留下病根。”

这话听起来吓人,但沈辞柔觉得自己挺好的,看了一眼浓稠发黑的药,还是没法克服,抬头去看李时和:“可是我真好了呀,不信你摸,不烧了。”

李时和配合地抬手在她额上轻轻贴了一下。女孩肌肤温润,体温比他略低一点,果真是不烧了。

“是不烧了。”

沈辞柔一喜:“那我……”

“那也得喝。”李时和残忍地打断她,“是温养身子的药,现下也许不觉得,症候藏在身体里,总是驱出去好。太医令素有良医名,杏林圣手,不会诊错的。”

他在沈辞柔头上轻轻摸了摸,又低头轻轻磨蹭了一下:“乖一些。”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乖了啊。”本来就不是不懂道理,只是爱拖延,这会儿被哄,沈辞柔有点脸红,别别扭扭地拿了药碗。

她闭上眼睛,一脸壮士就义的样子,捧着药碗,一饮而尽。

药和她想的一样,又苦又涩,还有股奇怪的味儿,喝下去以后舌头都觉得怪怪的。李时和拈了蜜饯抵到唇边,沈辞柔本来打算接,转念一想,又打算使个坏。

她扭头避开,伸手抓住李时和的袖口,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往他怀里一压,抬头吻在他唇上,还故意用残存着药味儿的舌尖舔了一下。

使完坏,她坐回去,看着李时和:“苦不苦?”

李时和哪儿知道她会来这个路数,愣了愣,本能地舔舔嘴唇,只舔到一点略微的药味。他尝不出这个算不算苦,诚实地说:“尚好,尝着和口脂差不多。”

他真没别的意思,就是老老实实地答,听在沈辞柔耳朵里,却有点别的味道,毕竟上回他尝到口脂的情况实在不太对。

沈辞柔面上更红,在李时和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口脂是能尝的吗?瞎说什么呢。”

李时和一怔,旋即想通,面上也迅速泛起点红:“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谁要和你扯清楚是哪个意思。”沈辞柔这人有点毛病,越害羞,就越容易胡说,她故意撑起点气势,过了会儿又把自己的气势戳破。她磨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凑过去,往李时和怀里一靠,抓了他袖口的刺绣玩,“对了,有件事得和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无忧觉得不苦,但他不能说(x)

我终于找到我自己在什么位置了……这周的榜单可真是,让我觉得我被发配边疆(……

以及屠龙术这个梗很难理解吗(挠头)就是阿晋连学步车都不让人开,我这个本该开布加迪的司机觉得莫得用武之地,空有屠龙术,不许我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