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

    一觉睡醒发现多了一个人后，夏洛特也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仰着脑袋向兄长索要了一个早安吻，乖乖坐在他怀里吃东西。

    人偶般精致的小团子实在很招人眼，朱利安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个小姑娘，她的眼中是极深的蓝，他认得的——那是阿斯塔罗的蓝血象征。

    大概是本家的千金。朱利安这样想着。

    小姑娘好像发现了他的视线，抬头看了过来，正好和他对上眼。

    他突然颤了一下，手里的果实掉落在地上。

    “怎么了？”

    希兰奇怪地看过来。朱利安连忙将果实捡起来，摇摇头说：“没事。”

    简单用了一些食物后，一行人重新踏上了路。麦伦走在最前面开路，希兰走在最后面。

    小团子版的夏洛特趴在莫里斯的肩膀上，短短的小手搂着他的脖颈，她将自己软软的脸蛋贴在哥哥颈间，偶尔会悄悄亲吻他的脸颊。

    虽然有些疑惑本家的千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朱利安识趣地没有多问——他的注意更多的集中在莫里斯身上。

    他抓了抓自己的银发，想要搭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利安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片森林，他对森林很熟悉，有他的指路众人很快抵达了一座小村庄。这是来到这个位面遇见的第一个村子。

    “朱利安，你回来了。”守在村口的村民大叔冲朱利安打招呼，目光扫过其他人时眼神一凝。

    朱利安毫无所觉地和大叔打招呼，大叔欲言又止，纠结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这是你女儿吗？”

    他看着刚刚从哥哥身上下来的夏洛特问。

    “啊？”朱利安迷茫了一瞬，他反应过来连连摆手：“不是的，这孩子是……”

    小姑娘迈着小短腿走到他旁边，拽了下他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爸爸！”

    这大概是朱利安有生以来遇见的最大难题。

    他险些要昏过去了，想开口解释但村民大叔已经露出了一副谴责的神情，只好求救般地看向莫里斯。

    黑发少年正无奈地笑着，他向小姑娘张开手，“夏莉。”

    小团子重新回到属于她的怀抱，莫里斯轻轻揉了揉她的脸，低声告诫她，“不可以恶作剧。”

    夏洛特没说话，只是眨眨眼亲了下他的唇角。

    经过一番解释，村民大叔勉强相信了朱利安，不过看着朱利安的眼神还是有些怀疑。

    对此，莫里斯看了看怀里一脸无辜的小姑娘，还是没舍得再说她什么。

    村子和帝国的情况有所不同，这似乎是个多种族混居的村落，以兽人族和人族为主，也能看到几个精灵、矮人。

    希兰摘下兜帽，薄薄的尖耳抖了抖，她抻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在以蓝血为尊的帝国，其他种族实际上并不受欢迎——即使是精灵。

    她的余光始终追随着朱利安，这位异界的同乡人似乎对莫里斯很关心，她其实觉得有点儿奇怪，她本以为朱利安会对公女更感兴趣一些。

    习惯沉默的麦伦主动接过了掌厨的职责，正在厨房为众人的午餐做准备。希兰左看看一直盯着公子看的朱利安，右看看正在和公女亲昵的莫里斯，她尴尬地打破沉默：“我去帮麦伦。”

    希兰也走掉了，场面变得更加安静。朱利安无措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主动开了口：“可以问下你的名字吗？”

    莫里斯抬起头看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明显透露出主人的紧张，他笑了一下，凝视着那双眼慢慢地说：“我叫做——莫里斯?派翠西亚。”

    他的名字是开启禁忌的钥匙。

    朱利安愣住了，他无意识地低喃重复着：“派翠西亚……”

    那不是一个姓氏，而是一个名字。

    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他张合着嘴唇，从喉咙里发出陌生的音节：“……艾蒂。”

    莫里斯没有再说话了。

    他抱着小姑娘离开了屋子，夏洛特仰头看他，相比起少女时期锋锐的美丽，年幼的姑娘拥有着更加柔和的眉眼，她小声问：“哥哥想告诉他吗？”

    莫里斯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回答：“我不知道。”

    “哥哥，”夏洛特抬起手抚摸他的眼尾，他深红的眼中是不知前路的迷茫，她放轻声音，“我爱你。”

    迷茫仿若烟雾般退散，他笑出了声，轻轻贴了贴夏洛特的脸颊，“我知道……夏莉会一直在。”

    小姑娘眨眨眼，适时地提出自己的请求：“可以亲亲吗？”

    吃过午餐后，希兰和麦伦分别去村子里打探情况，朱利安对这个位面所知有限，还是村民们更加了解一些。

    夏洛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在哥哥怀里团成一团，被迫回到幼年形态的姑娘很容易感到疲累。莫里斯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抱着她一起休息。

    他只是闭着眼，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去的事，最后定格在那张陌生的面容上。他轻叹一声，清空思绪，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了睡梦中。

    房间的木门被悄悄地推开，一道身影悄声无息地走了进来，他站在床边，目光复杂地看着熟睡的少年。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他却停在了半空，最终，他收回了手。

    他如来时一样静悄悄地退了出去，随着木门的闭合，没有注意到那双睁开的深蓝色眼睛。

    夏洛特看着木门，她没发出声音，银色的光芒将她包裹住恢复成少女的姿态，银芒化作一条华美的衣裙，黑色的羽翼在她身后张开。她小心地将莫里斯抱进怀里，睡梦中的少年只是亲昵地蹭了蹭她，完全没有发觉他的小团子已经变成了纤细的姑娘。

    她忍不住将头埋进他颈间。莫里斯娴熟地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仍旧沉沉地睡着。

    “哥哥……”她小声地唤了一声，抬起头来看他，指尖抚过他浓密的鸦睫，又向下，轻揉他红润的嘴唇。还没等她再做什么，突然“嘭”的一声，黑翼被迫收回。

    少女消失不见，重新露出一只可爱的团子。

    小姑娘看着自己的小手，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