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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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
《雨夜撞鬼》第四章by拾月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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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我可以进来吗？”
他的视线投掷过来，声线是少年人独有的干净。
沈曼宁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一半：“是人啊……”
她从卫生间屋檐一路走到主屋门廊下，站在通透的灯光下：“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少年从角落走出，一张脸露在光中：“去河边割芦苇，太晚了看不清路……”
看到少年的面容，沈曼宁瞳孔颤了颤。
他这副皮囊生得太过好看。眉型漂亮，鼻梁高挺，嘴唇饱满，五官精致、秀气，脸部轮廓流畅，透着一股女相的柔美。
少年身上穿着浅青色的中式盘口褂衫，下身是绣着青竹的松垮黑色长裤，不像是山下那些穿着背心到处野的男孩打扮。
他皮肤实在太白，光打在身上像覆盖了一层透明膜，盈盈的一层光，如同假面。
她没有完全放下戒心：“芦苇呢？”
“放到山脚了，淋了雨太重。”少年苍白的嘴唇一开一合，消瘦的身形站在雨中显得尤其可怜。
“……”
沈曼宁盯着少年没有血色的脸，又看了看他沾满了泥的鞋。
“脱了鞋再进来。”她做了一阵心理建树后说道，随即转身脱鞋进了主屋。
主屋应沈曼宁要求划分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写作、待客区，一部分是自己的休息区，两者用一道推拉木门隔开。
她把放在自己书桌上的养生壶、茶杯拿了过来，端到了门口后的茶几桌上。茶水尚且温热，她习惯了喝热茶，水开了也不会断电，一直这么热着。
抬头时少年已经脱好了鞋，站在门廊下迟迟没有进来。
那双掩在裤腿下的双脚沾了点泥水，她能看到周围晕染开一块水痕。
还挺有礼貌……
沈曼宁沉默了少顷，又拿来一条备用毛巾，递了上去：“把脚和裤子上的泥擦干净再进门吧。”
“谢谢。”少年接过毛巾，指尖轻触了一下她的手背。
好冰……
这股冰凉令沈曼宁打了个哆嗦，她拢紧身上的衣服，这才想起自己只穿一件薄薄的睡裙，结巴道：“我……我进房一下。”
说完她拉开里边的木门，进到卧室想整理好仪容仪表。
镜中的女人穿着黑色真丝系绳睡裙，领口松松垮垮地露出大片的雪白，根本没遮住什么风光。她甚至还能看出她胸前两点凸出的形状……更不用说她下面还是真空的。
沈曼宁冷得发抖，脸却羞赧地泛红。
天哪，她刚才就穿着这么一身在陌生人面前晃荡……
那个少年应该是个识礼数的，觉得自己脚脏都没敢进来。
她这么在里面换衣服想必不会偷看吧？
沈曼宁越想心绪越乱，干脆钻进被子里磨磨蹭蹭换了套长衣长裤。
等换好推门走出，她与直挺挺站在门槛前的少年四目相对。
“啊……”她被吓了一跳。
这人怎么无声无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恐怖片里的角儿。
沈曼宁面色微白，哪怕换了衣服还是冷得吸了吸鼻子。
她走到茶几旁的蒲团坐下，眼睛瞥向少年：“你怎么不坐啊，站着干嘛。”
少年听了她的话缓缓走近，在茶几的另一边坐下。
“喝杯茶暖暖身子吧。”沈曼宁沏了杯热茶放到他面前。
少年捧起茶杯，抿了两口。
沈曼宁看他苍白的唇瓣上浸润了一点水渍，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主动问：“你几岁了？”
看着挺高的，面庞却稍显青涩，她不禁有些好奇。
“15。”
“哦……”沈曼宁含糊地应。
这么一算和她差了13岁，自己果然到了奔三的年纪了。
“还读书吗？”她又问。
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眸望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沈曼宁没说什么，村里经济到底比不上城里，大部分孩子读完初中就不读书了，都跑去电子厂打工了。
两个人都静了静，沈曼宁隔着衣服搓了搓手臂，问他：“你……你家住在哪儿，也在附近吗？”
忘了问名字了，可只见这一面似乎也不用问名字。
“嗯。”少年应声，低头时有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到茶几上。
“在山下？”沈曼宁追问，她并不记得在村里见过这名少年。
少年摇摇头，素白的手指指向西边方向，没有出声回话。
“哦，原来那边还有村庄啊……”沈曼宁拖着长音，有些惊讶。
“那你今晚先在我这里住下，明早再回去吧，旁边还有一间屋子空着。”沈曼宁站了起身，她觉得太冷了，迫不及待地想钻进被窝里。
屋外还在下雨，天色昏暗，少年衣衫单薄，她狠不下心逐客。
少年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跟着站起身，在她的带领下走到了隔壁房。
“床上有被子，柜子里有可以换的衣服，不过是我从镇上随便买的，可能不太合你身。”沈曼宁摸索着墙壁开了灯，不大的侧间便展露在眼前。
“你先休息……”她转过身，却撞上一堵冰冷的身躯。
“呀……”
“小心。”少年的声音低低的，仿佛从井底传出，带着回音。
他的手放在沈曼宁的肩膀上，帮她稳住了晃动的身形。
“谢谢，”沈曼宁从中挣脱，有些尴尬地不敢抬头，“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便往外走，心里还不停地想这人怎么走得离自己这么近，还没有半点动静。
回到卧室，沈曼宁才觉得稍微暖和些。
想起少年一身的雨水，怪不得靠近就觉得彻骨的冷。
她钻进被窝里，换回自己的睡裙，搓了搓手心后把半边脸埋进了枕头里，很快沉沉睡去。
今天走了一整天，她实在太困……
“滴答滴答……”
不断有水往下滴，浸湿了门廊的木地板。
“我可以进来吗？”
声音低低切切，如夜半的风，带着寒意。
一截纤瘦的手臂推开了门——
门上的铜镜“哐当”晃了晃，在黑暗中躲藏的阴影扭曲着疯狂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