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镇魂曲

    两个女孩在悬崖边嬉戏，忽然，其中一人不慎跌了下去，另一人惊恐万分地朝那个即将掉落悬崖的少女伸出了手，然而她什么也没能抓到。

    拼命扯住的就只有她身上那几块破碎的布丝和几缕残风。

    最后映入她眼中的是她的绝望与惊骇。

    为什么她没能抓住她，而让她落入了万丈深渊。

    为什么无论多努力，她都追赶不到那抹光的身影。

    为什么她连拯救自己好友这样的事都做不到！

    少女颓丧地跪坐在地上，就连她的佩刀也掉到了一边。

    寂静的四下很快被嚎啕的哭声填满。

    “纱迦……我也不想这样的……”

    诗茵双手掩面，热泪如雨般倾落下来。

    丹枫静静地伫立在她面前，似乎在等些什么。

    少女抽噎了好一会儿后，带着几分颤抖的语气，道：“……我做不到。”

    俄而，她发出撕裂般的喉音，朝天呐喊。

    “我做不到！”

    寂寥的街巷中回荡着她凄怆的悲鸣。

    “我做不到啊！”

    良久，诗茵站起身，朝向眼前人，她脸颊上尽是干涸的泪痕。

    “你要我杀死我最好的朋友吗？”

    她嘴唇轻颤，心仿佛被揪紧了一样，露出颇为黯淡的神色。

    “那你要放任她继续痛苦下去吗？”

    丹枫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前，轻挥右手，些许奇异的影像于眼前显现。

    他给她看了纱迦过去发生的事。

    那是她与她分开时，她的经历。

    “呜……”

    屏幕上的女孩那痛苦的呻吟声，周围的男生置若罔闻，他们依旧嬉笑谩骂，对她施以酷刑，邪恶的脸上则堆满了对自己欺负弱小而沾沾自喜的得意。

    浑身是伤的她被人扯着头发拖到了角落，拳脚落在身上，好似一阵阵疾风骤雨呼啸而过，却没有停止对她的掠夺。

    宛如不可置信一般，诗茵的双眸颤动不已。

    她也曾想过她会遭遇这些，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残酷。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诗茵后退了几步，双眼死死盯住屏幕，紧握的指节噼里啪啦直响，她似是已愤怒到了极点。

    “哎呀，想不到居然还有一口气。”

    面前的男生撩起刘海，露出颇为阴鸷的笑容。

    另一边的男生附和道：“这小妮子可比外表看起来要皮糙rou厚多了。”

    那男生挑起她的下颚，而后很是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唇角。

    “这么细皮嫩rou的，还真是有些让人于心不忍呢。”

    纱迦拼命挣扎，但娇小柔弱的她怎是几个身强力壮男生对手？他们轻而易举便将她束缚住了。

    男生挑了挑眉，阴毒地笑了笑。

    “不如跟我们做些有趣的事？”

    “……！你们休想！”

    少女话音刚落，她的大脑就遭受了猛烈的撞击。

    那几名男生依旧不依不饶，口吐恶言，手上的动作仍未停下。

    额头上的那几抹鲜红流入她的口中，一股酸辣之味登时于口中蔓延开来，在他们无休无止的蹂躏中，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观看中的诗茵差点没要冲进屏幕去。

    若不是她的理智一直维持着她的精神，牵动的神经恐怕早就四分五裂，引她坠入黑暗的深渊了。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救救我，诗茵。”

    那个遍体鳞伤的少女骇然站在了她的身前，恳求她帮自己结束这一切。

    面前的一幕幕像放映电影一样，在她眼前闪动个不停。

    ……

    纱迦被霸凌，被夺去了一切。

    她失去了她，也失去了她唯一的救赎。

    原来她一直这么痛苦，自己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

    “好，既然如此——”

    诗茵不再纠结，念动咒语，随即解放了力量。

    见此情形，丹枫露出了颇为欣慰的神情。

    少女有如离弦的箭一般，脚踩狂风，飞回了那破旧的建筑内。

    “回来了。”

    纱迦缓步向前，唇边始终挂着一抹淡然的笑。

    她知道那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笑意。

    诗茵转动环首刀，眸中盈满了坚毅决绝。

    “对不起纱迦，我会让你解脱的。”

    “那就拜托你了。”

    纱迦莞尔一笑，几条触足陡然窜出。

    这次的轨道与先前的全然不同，那凌厉的攻击似是能划开空气，剧烈的震颤声立时响彻了耳畔。

    嘭，两股力量相撞，飞沙走石，震碎了两侧的玻璃，光波扩散到周围，差点没将这座废弃的大楼整个轰塌。

    “这才是她的真正实力吗？”

    丹枫讶然地凝注着交战的二人。

    诗茵轻盈避开下落的水泥和沙石，徐徐阖眸。

    这一次，她施展出了她从未练成的那一招。

    那足以让所有生物彻底毁灭的招数。

    忽而，一股巨力破空而起，诗茵持刀直奔她而来，脚下的砖石因她的力量而碎裂开来。

    纱迦一时难以应对她这样的猛攻。

    本无战意的她早已做好了准备。

    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的刀冲破重重触足的阻拦，直抵她的喉间。

    诗茵凛然地望向纱迦。

    似是在催促她尽快动手一般，少女仰起头，笑道：“看清楚诗茵，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确实如此呢。”

    闻言，纱迦露出了几许宽慰的笑容。

    即使她不被她杀死，纱迦的身份也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的她是魔物，是世间的灾厄，是无论如何也必须铲除的存在。

    “纱迦……”

    少女呼唤了她最后一次。

    未几，她像是要拥抱虚空一样，张开了双臂。

    早该结束了。

    能在意识还存在的时候，被她杀死——

    她翘起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谢谢你，诗茵。”

    刀刺出的那一刻，她樱唇微动，似是在说些什么。

    “再见，诗茵。”

    “嗯，纱迦。”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刀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见她化为灰烬消散，她不由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能早一点找到你……如果我当时追上你，是不是就不会……”

    丹枫悄然来到了她的身侧，像是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少女回眸，注视着他，却吐不出一个字来，所有的声音都化作了悲泣的哀鸣。

    他同她道了谢后，亦自杀殉情。

    他与她一样，变作了一缕残烟。

    “到最后，我还是一个人啊……”

    诗茵垂眸，自嘲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