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的疤痕,像草原上开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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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秋,扣子有些,扣不上……” 岑寂打开浴室的门,留下一个仅供露出他半张脸的小缝,蹙着眉低声呼唤染秋。 “岑寂,稍稍等一下,马上就来。” “哒,哒,哒……” 染秋的每一步都似乎踩在岑寂的心尖上,每响一声,他的心跳就加快一分,既盼着她来,又怕她真的见到自己上半身只着内衣的模样。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得越发快了。 岑寂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心居然可以跳得这般快,好似要往人胸腔外面蹦,他有些受不住了,虚掩上了浴室的门,背对着,捂着胸口喘气,第一万次后悔自己想出来的馊主意。 什么勾引她,简直是在折磨他自己。 “岑寂,你,很紧张吗?” 她也有点紧张,手心都有些冒汗了,自从那天的坦白之后,所有的碰触和微笑似乎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总会让她时不时心跳加速。 岑寂没有回答染秋的发问,一只手按着心口,一只手按着背后的内衣扣子,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染秋捕捉到了,伸出了手。 温热的手碰上岑寂背的那个刹那,他的心跳也抵达了顶点,内心群鸟惊飞,仿佛一张口,就会生出一只长满白羽的鸟雀,因而没有言语,唯余颤抖。 染秋察觉到“她”的颤抖,以为是触发了刺激反应的诱因,正打算收回手,恰好瞥见了他红透的耳朵。 蔷薇的颜色,耳垂rourou的、圆滚滚的,很可爱。 原来真的在紧张,原来是一样的心情。 染秋收回目光,抿嘴笑了笑,明明那么紧张,还刻意叫自己,要自己给“她”扣内衣,真可爱啊。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可爱,连小心机都很可爱。 “岑寂,我要开始了。”染秋轻轻撩开“她”背上的发丝,给“她”拨到前面。 岑寂背就此整个暴露在她面前,从颈部一直到腰部,很流畅优美的线条。 岑寂的坚韧程度总会让染秋感到惊讶,不过数日,岑寂背后的伤口就好得差不多了,伤疤生了粉色的嫩rou,在雪色的背上,像一条条迤逦的桃花溪水。 染秋是这么觉得的,她总觉得岑寂是十分美丽的,连伤口都是美丽的。 发丝拨弄开的瞬间,岑寂只觉得背后一凉,心里也跟着凉了起来,手颤得几乎按不住背后的内衣扣子。 如何敢的。 如何敢用这样一副身子去勾引她,让她喜欢上自己。 他遍体鳞伤,到处都是未曾好全的疤。那些疤长得密密麻麻的,像是一条条虫子,丑不堪言。 岑寂攥紧腰侧的衣料,身体不住往下滑,想逃离那双温热的手,想钻进地缝里。 心跳宛若一尾缺氧濒死的鱼,蹦哒了几下,最终还是消停了,寂寂无声。 “岑寂,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染秋从背后轻轻揽住了岑寂的肩膀,以免人滑落到地上。 岑寂的嗓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染秋……这般丑陋,恐怕脏到你的眼睛了吧……” “不会的,没有的事。”染秋轻轻扣着“她”的肩膀,将人捞起来,替岑寂扣好了内衣的扣子,目光在他背后滑过。 怎么会丑呢?明明很漂亮。 草绿色的内衣裹上岑寂的身体,伤疤仿佛都有了生命力,像绿色原野上丛生的花朵,新生的粉色嫩rou是花,未褪干净的褐色痂壳是花的枝干。 “很漂亮,岑寂很漂亮的。”染秋的声音在岑寂身后慢慢响起,很轻很轻,似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咚”。 鱼落进水里,溅起满池晃荡的涟漪。 岑寂的心头一震,眼睛都热了,高兴得差点哭出来,然而嘴还是硬的,“都是疤,怎会漂亮,你骗我,染秋。” “你看,怎么会不漂亮呢?像草原上粉色的花呢,春天开的花。”染秋的手指顺着岑寂背上的伤疤,轻轻划过,面红耳赤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背对着,岑寂看不见她的神色,染秋悄悄用手冰了冰发热的脸,继续道:“岑寂很漂亮,而且……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漂亮。” 一连串带电的颤栗在岑寂的背后接连炸开,话语在他血管里飘荡着,流过心脏,淌遍全身,像是千万只蝴蝶颤栗的吻。 岑寂抖得更厉害了。 像春日草原上绽开的花?在她眼里,这些丑陋的疤,竟这般美丽吗? 而且,见他第一面就觉得漂亮。 其实,他也觉得染秋漂亮,笑起来的样子漂亮,哭起来的样子也漂亮,什么样子都漂亮,现在简直要把他迷晕了,但他不敢说。 岑寂背对着染秋,捂着脸,整个人晕乎乎的,嘴偏偏往反方向说:“若是长好了,就不漂亮了吗?” 染秋看着他背部似蝶翼般张合的肩胛骨,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眼,过了一会又挪回来,用手背冰了冰自己的脸颊,“岑寂多涂涂药,到下一个冬天,就会像雪地一样了,各有各的漂亮的,真的,我跟你说……” 岑寂受不了了,转过身,一把把人抱在了怀里,染秋猛地一抖。 “岑、岑寂……” 岑寂贴着她无声地哭了出来,心如鼓擂,震得染秋都听见了,一时分不清面前的人是难过还是开心,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任由岑寂抱着。 饱满的乳rou挤在她身上,温热的体温在她皮肤上散开,淡淡的香气往她鼻腔里蔓延,染秋整个人都要被蒸熟了,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 “岑寂,你,你抱太紧了……” “染秋,别走……” 一声哽咽似的哭腔穿到染秋的耳朵里,染秋身体跟着又是一抖,瞬间不动了,缓缓伸出了手,轻轻抱住岑寂的后背,缓慢地拍着,“不哭,岑寂不哭,我不走,不走……” 岑寂的手死死地箍着怀里的人,像一条捕捉猎物的蛇,死死地缠着,泪水粘湿了染秋的脖颈,染秋艰难地呼吸着,感觉自己要给缠晕过去了。 “岑寂,我快不能呼吸了……” 岑寂暗自又勒紧了些。 勒这么紧,都不跑,当真可恶。 然后缓缓松手,轻轻地圈着她的腰,哭得更厉害了。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明明自己满身创口,她却偏偏夸自己漂亮,说疤是春日草原的花,愈合好后,便是冬日的雪地,各有各的漂亮。 还说,见他第一面,就觉得他漂亮。 可他记得,那时自己明明满身尘土,丑态百出。 这样的话语,算得上引诱了。 当真可恶,花言巧语,不管不顾地勾引他,拖着他下坠。 岑寂微微侧过脸,唇瓣偷偷贴上了那块被他的泪水浸得湿热的一块皮肤,染秋颈间的皮肤,深吸一口气,都是她的味道。 浑身都松懈了下来。 也罢。 落吧,那便落下去吧,反正从一开始就毫无回头路可言了。 在“她”看不见的背面,在贴着共振的胸腔里,染秋产生了盛大而隐蔽的渴望——她想亲“她”。 那么大的心跳声,她怎么可能听不见。 只是,她不确定,“她”的心跳与喜欢之间,隔了多大的距离。 染秋沉默地听了心跳声很久,最终落下了手,轻轻点了点岑寂左侧的肩胛骨,靠近心脏的地方。 “岑寂……” “嗯?” “岑寂……我……” “染秋想说什么便说吧,不必顾忌。” “岑寂,岑寂……很漂亮……” 语丝缠绕,千回百转。 岑寂的下腹传来一阵难言的酸胀,xue里流出的水跟决堤似的,糊满了他的腿根,他只好蹲在地上,仰面看她。 又一次,再一次,像一种烈性的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