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偶现身
“……所以说。” 房间之中，听完迪卢克全部讲述的空沉默了好几秒，这才在温迪疯狂憋笑的动作之中，清了清嗓子做出总结。 “因为未知的原因，你们的潜入计划被敌人发现，小队在暴露的情况下只能被迫从潜行变成战斗，这也是昨晚混乱的序幕。” 红发青年脸色阴沉，算是默认。 “你发现异常迅速赶去支援，本想干脆暴揍、呃，我是说物理说服对方首领。毕竟他们最高等级也就是准B，?虽说计划不同，只要完成控场也算可以……但是问题就出在后面了。你和对方才刚刚开启战斗，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上方的墙就，嗯……塌陷了。” “噗。”温迪终于没有憋住，被迪卢克瞪了一眼。 正在陈述事实的空也是心情微妙，他倒说不上想笑，只是看见迪卢克那下降0.1的嘴角，就很想大不敬摸一摸某人头发。 撸红色大猫的诱惑……匀称的腰间被什么捏住，不轻不重带着暧昧的触碰，正在胡思乱想的空对上身旁万叶的视线，白发少年何时靠近几分、笑容温和。 咳。 空正襟危坐，继续说道：“突然的塌陷还只是开始，你在崩塌之中躲避，谁想好巧不巧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脚，差点摔倒，结果锋利的碎石刚好砸在你后背，又好巧不巧异能发动没能及时——成了你最严重的伤口。” 温迪已经笑趴在桌面，平常好像固定在脑袋上的帽子也软软滑落，能在迪卢克这种威压下笑成一团的恐怕也只有他了。荧的重点还在身边两个暗戳戳小动作的男男。 “这是什么超级倒霉蛋哈哈哈哈哈哈，空，剩下我来复述：某人站起身正要给自己先紧急包扎，就下一秒地面也塌陷了，他正好掉进基地的训练房，被里面的盗宝团成员团团包围，战斗时候又一个石头砸中脑门差点被一个D级能力者重伤……之所以狼狈成那个样子，是因为一半时间都在自己和自己战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迪笑得有多得意，迪卢克的黑线就有多重，眼看某只大猫就要绷不住面子，空赶紧开口，顺便轻轻拍走万叶还在腰间的手，“咳咳、具体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嗯，那老爷你的那些手下现在情况如何？”说这句话的时候，空的视线落在温迪那里。 “欸嘿，大部分我已经救下来，让他们先躲在基地角落了。”温迪很高兴回应空的眼神，哪怕靠谱只有三秒，“不过有一小部分早早被抓住的，嗯……现在大概在享受牢饭吧！” 温、迪、啊！ 如果可以，空现在掐死某人的心都有了。 当然，这种情感只有一瞬。他终究是见证世事变迁早已看淡很多的“金丝雀”，即便如今和万叶解开了心结，又开始体验新生的快乐，空也永远不可能像个毛头小子。 “……毕竟这个意外发生在昨晚，盗宝团那里应该也需要时间反应，暂时不会太担心。”空先安抚着迪卢克，用眼神表示关切，“不过考虑人员的安全性还有其他不确定因素——毕竟这里是盗宝团的分支，不出意外求援信号已经发出，支援赶来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必须在这两天就要做出相应方案。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空用指尖沾了沾手边杯子里的过滤水?，迅速在桌上画出两个圆圈，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救援成功以后，这个基地，我们是去，还是留。”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小小的水圈。 “历经五年的尸潮，幸存的基地数量还在减少，虽说这个小型基地只算盗宝团的分支……”率先开口的竟然是荧，金发少女表情认真，空虽然有些惊讶，还是用温和的视线表示鼓励。 荧更加有了勇气，继续说道，“考虑目前资源的紧缺性，如今也有不可小觑的意义，因此我认为，盗宝团绝对不是轻易放弃。” “meimei说得不错！如果没有之前这些意外，本来今天就可以开始重整基地了，盗宝团考虑A级能力者的危险性，特别还是老爷这种火系顶尖，说不定就真的放弃了欸嘿～” 温迪假装没看见荧的白眼，笑呵呵说道，看到周围的眼神又立刻补充：“唉？别看我啊！我只是一个无害的风系，没有战斗力的——” 无害·C级就轻松砍断钢铁栏杆·风系万叶笑着看温迪装菜鸡。 “所以这忙你是不帮？”空直接问道。 “嗯？”温迪眨眨眼，对着空慢慢勾起嘴角，少年清秀的五官带着习惯的俏皮，撒娇着说道，“若是空愿意和我做点交换，比如……” “我拒绝。”空一脸冷漠。 “第三次！空拒绝了我三次———！”温迪受到重大打击，趴在桌子上哀嚎，但态度就是明里暗里的装死。 空只能叹息。 算了，本来也没准备依靠温迪。 先不说S级神明的身份，温迪周围的谜团早就多到完全藏匿了自己——即便是前世的二次尸潮，被称为“人类最后的战役”，作为风系翘楚的温迪也是不知所踪杳无音信，把摸鱼一个词用到了极致。 不过，真的是“摸鱼”吗？ 前世的温迪到底又经历什么。 麻花辫少年没有被面具遮掩的那只眼睛像是翡翠，清澈干净，时而沉默之中闪过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忧郁，都像伪装之后流露的颤抖……只可惜空暂时没有时间深入探索这些。 “留。我需要一个区域。”迪卢克一锤定音。 温迪噗嗤着幸灾乐祸：“你就不怕还是那么倒霉～” “无论是地形还是规模，这里都是自由旗帜最合适的落脚点。”迪卢克无视温迪的挑衅，直视着空，眼中带着严肃，“虽然计划产生差异，但需要得到的就不会动摇。” 还真是暗夜英雄的性格，和前世一模一样啊……空呼出一口气，露出笑容迎接迪卢克的目光。 “好，那就留！” 既然如此，就让我帮助你吧。 更何况迪卢克并没有说谎——前世的迪卢克成功拿下基地，以这个规模连中型都算不上的城市作为自由旗帜的开始，短短一年就打下疆土，开辟出全新的道路。空没有理由阻止奇迹的英雄登上他应该有的舞台。 至于某些灵异一样的倒霉事件…… “在讨论作战方案之前，卢老爷你能不能回忆一下。”空沉吟一声，还是斟酌起词汇。 “你是否在战斗途中，感受到微弱的火系能力者气息，又或者说……看见一个白色头发，随身绷带创口贴的少年。” … …… 即便是最简单的作战计划，敲定布局依然花了一整个上午，空随意吃了点罐头，难掩眉眼之中的疲惫。 几天时间连续使用异能，又是给万叶增幅又是帮迪卢克治疗，虽说异能也在以最快的速度增长，精神的疲惫还是无法避免。枫原万叶看出空的状态，温柔喂空喝下一点过滤水，在金发少年的眼角落在饱含爱意的亲吻。 “要午睡一会儿吗？”枫原万叶虽然是询问，已经轻轻把空抱入怀中。 “好……唔，卢老爷，你按照我的路线推荐再考虑一下，我依然坚持我的想法。”空一感受到万叶温暖的怀抱就更加疲惫，眼皮垂了垂，对着眼前的迪卢克说道，还在记挂自己提出的几个方案。 “……嗯。”迪卢克应了一声。 青年看向乖巧躺在万叶怀中的金发少年，和他想象一样轻巧的身子，大致手感也一定很柔软。少年真的已经很累，此时像是一只犯迷糊的猫无意识蹭着万叶的胸膛，金色发丝垂落。 “你先休息。”迪卢克和枫原万叶对视，两人分毫不让。 温迪嘟囔着空要不要和我睡啊，被早就不爽很久的荧拉住，金发少女端着脸，气鼓鼓叉着腰，“你这家伙，这样子完全不会被哥哥喜欢的。” “我又不管别人的想法。”温迪却意外理直气壮，把荧说愣住了。 “……就算管也没用，过多的期望只会成为最后一根稻草，到头来除了自己什么都无法留下。”温迪的语调骤然平静，陈述事实一般的腔调不知为何让荧感受到一丝悲凉，就像是真正绝望之人反而获取的情感平静，那是笑着扯开自己血淋淋伤口的漠然。 这样的气场只有一瞬间，温迪迅速恢复状态，青衣的少年看向被万叶抱走的空，眼神微光闪动。 “欸嘿，算了～就让我再观察一下吧。”他重新回归吊儿郎当的姿态，看向还没回过神的荧，“对了meimei大人，刚好有些时间，你要不要听我多说两句？” “——比如，让你觉醒异能的可能哦。” 荧的瞳孔猛然收缩。 …… 温迪和荧说些什么，迪卢克的脑中又在和自己纠结什么，空一概不知晓。他真的太累了，枫原万叶动作轻柔到极限，甚至走在路上一直驱动风元素托举，不让他感受任何的颠簸感。 空半梦半醒着，如果不是过度的疲累，他很想给万叶一个亲吻，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 枫原万叶刚刚转入两人之前待过的房间，就感受到怀里的少年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金色的眼睛，眼中带着少见的迷茫。万叶不禁勾起嘴角，他喜欢空坚强的一面，但也享受少年时而的依赖。 “抱歉空，我回头搭建个床，你先在我怀里睡一会儿，这里足够安静。”枫原万叶柔声哄着，便感受怀中的少年动了动，送上一个亲吻。虽然有些惊讶，但万叶顺势接纳，两人拥吻在一起，交换彼此的气息。 为了不把空完全吻醒，枫原万叶只是浅浅完成接吻，银丝滑落，吻走困倦凝聚的眼泪。枫原万叶用手轻拍空的后背，准备安抚空好好休息，他由于私心没有带空去迪卢克休息的床上睡觉，自然要尽量让空感受到舒适。 两人腻腻歪歪在一起，正准备像囚笼之中时一样靠着墙边沉睡，一个拟声词打破了暧昧又温馨的氛围。 “嗯？” 疑问的语调很轻，却让两人都是一愣，空本来已经半梦半醒，此时瞬间机警了起来，他睁开眼睛和万叶一起看向发出声音的位置。 房间之中的灯光本就不算好，歪斜照耀着，导致角落出现大片阴影，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 诡异的是，即便是此刻空也感受不到第三者的气息。 由于之前温迪的前车之鉴，无法感知就发出声音比直面的威胁还要恐惧，此时万叶又退回D级……实在没有什么好消息。 像是感受到两人的视线知道自己被察觉，悉悉索索类似衣物摩擦的声音传来，一只赤裸的脚首先进入光线之中，再然后是湿漉漉的衣物还有逐渐展露的身形。 少年黑色的长发几乎要拖在地面，眼中带着淡淡的疑惑。一身繁琐而华丽的稻妻长袍被他懒懒披着，像是因为并不会穿着，露出胸膛大片的白皙。最重要还是那张面孔，这是常人不能想象的精致，即便能工巧匠如何去雕琢，熟练的画师如同去描绘，也难以获取这张面容的神韵。即便整个人面无表情，每一分每一毫都没有任何的差错——仿佛移动的精美艺术品。 即便是样貌清秀出挑如空，也要在这张面庞下逊色一些，当然，空让人吸引的地方不仅仅是五官，还有那双金色倒映星河的眼睛。 如果说，空见到温迪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惊讶，遇见迪卢克是喜悦，那么看清黑发少年那张脸的时候，空就差点要昏厥过去。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枫原万叶明显感受到空的颤抖。 哈，愚人众执行官——散兵（斯卡拉姆齐）。 由于异能特殊性与关联的诱惑，空的前世遭受过好几次命悬一线的遭遇，其中最让他经历绝望的，就是突如其来出现的斗笠少年。 明明拥有一张惊人美丽的面庞，却用最猖狂冷漠的笑容把空狠狠压在身下，收紧卡在脖子的力量，紫色的眼中带着探究、好奇，还有彻骨的疯狂。 那一刻的窒息感和无力感，空永远不会忘记。 若非当时达达利亚和枫原万叶拼死相救，空差点就被第一次见面的散兵强行入侵…… 可是为什么散兵会出现在这里？ 温迪也就算了，他随性如风满提瓦特跑，对于迪卢克调制酒品的执念也算远近闻名，散兵却不一样——距离“愚人众散兵”一举成名，还有整整三年的时间。在那之前，这个美貌而疯狂的少年没有任何史料记载，就算同为执行官的达达利亚，当年也是一脸懵懂得知空降同事的消息。 空的大脑还在加速运转，恐惧以及迷惑盘庚着生根发芽，迅速扩展到极限，由于是脑内的思考，距离空看清散兵的样貌其实只过去半分钟。 “空，还好吗？”枫原万叶关切问道。因为感受空的不安，他自然对于散兵也没有任何好感。 “还好……万叶，千万不要出现杀气——！”电光火石间，空赶紧开口。 枫原万叶点头：“好。” 虽然这个长发的散兵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迟钝，但某人可怕的战斗力可不是开玩笑——前世散兵突然一出场就试图对空不轨，气得达达利亚和枫原万叶联手追杀，没想到散兵竟然以一敌二，直接和两个A级异能者混战。三个提瓦特赫赫有名的最顶尖异能者对打了三天三夜，若非空阻拦，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关于“散兵已经临近S级”这个说法，空是有所相信的。 此时只能先—— 紫色的身影闪现到空面前，轻易打乱空的思路。 散兵低垂下头，看向万叶怀中的金发少年，歪头像是很认真在思考。 “……抱。” 空的脑中早已凌乱，散兵只用闪现就击碎了空全部逃跑的想法，所以一时没有理解那句很轻的话。 长发的少年微微皱眉，似乎并不了解为什么没有得到抱抱。他缓缓伸手继续看着空，无视万叶的攻击，凌厉的刀刃擦着散兵的耳边飞过带走一些断发。 噗。 下一秒，散兵扑进枫原万叶怀里，不，准确说是低下头，一把抱住了空的后背。 嗯……很温暖。 喜欢抱抱。 少年扬起嘴角。 空彻底僵硬在原地，感受前世的死敌就那么轻轻抱着他，像是小动物一样蹭来蹭去。 一时间，空的大脑停止了思考。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