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绝无失败可能的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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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来月就要进入三年级，也是时候该考虑未来了。究竟是要继续学业，在学术道路上一路深耕；还是说积极联系已经参加工作的前辈，尽早为就职做打算，来月本人尚且没有计划。 因为前段时间那古怪的天象，学校里人心惶惶，关于世界末日的谣言四处流传着，哪怕委员会再三进行安抚，浮躁的气氛却一点也没消失。人类都要完蛋了，考虑学业和就职还有什么意义？这样的说法也到处都是。 或者，就这么和小桃学姐结婚，婚后安心当个家庭主夫也挺好的。他乐观地想。 “你好呀科尔同学，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吗？” 同学间的深夜聚会过后，来月在轨道车站遇见了桃绮的友人。 已经正式登记为装甲骑士，同期间为数不多留在本市的前辈。 薇勒里用她一贯的笑容，和学弟打着招呼。 “哦——是学姐的同学啊，您好。” 这么晚了，您不也还在外面吗？来月问。 “我是为了工作啊工作。”薇勒里故作苦恼地晃了晃脑袋，“哪怕是深更半夜也得爬起来执行任务，装甲骑士这工作还真是没人道。” “拿那么高的薪水，就不要抱怨啦。而且薇勒里小姐你不是自己要当骑士的嘛？beta的话，做什么工作都没限制吧。” “话是这么说，抱怨就是人类的天性啊。我就算当了委员长，肯定也会像现在这样发牢sao的。” “您也太诚实了。” 两个人都是擅长交际的性格，在等待轨道车到来的这短短几分钟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话说回来啊。” 薇勒里说， “我也算你的前辈吧，怎么对我就不叫学姐了啊？” 看你整天小桃学姐小桃学姐的，怎么换个人就变得冷冰冰的啊？薇勒里的调侃并没有让来月感到羞涩，他也只是诚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学姐只有一个，学姐对我而言是特殊的啊。” “呜哇……怎么说，甜得我牙齿都要痛起来了。”薇勒里捂住腮帮子：“小桃没听到真是太可惜了。” “没关系，等她回来，我会亲口告诉她的。” 来月愉快地笑起来。 和之前那故作姿态的礼貌微笑不同，此时他的笑容带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暖。看着他的表情，薇勒里也跟着放松下来：“什么嘛，小桃很容易害羞的，你可别欺负她啊。” “我才不会……呃，不过，薇勒里小姐，你和学姐都是装甲骑士，知不知道她大概多久能回来啊？” “这就难说了……具体的任务内容我也不清楚，但在任务结束前，她都走不了吧。” 成为骑士的恋人，就意味着这么回事啊。等待又等待，忍耐又忍耐，连主动联系对方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像守着流星一样，等待对方找到自己。 薇勒里感叹道。 “所以骑士团里没固定伴侣的家伙才那么多，露水情缘到还好说，成为家人的话，就非得忍受这种寂寞不可。” 来月对此沉默不语。 “怎么？害怕了吗？” 薇勒里侧过头，貌似温柔地问道。 她也想知道，小桃的恋人，究竟有没有足以与她相配的觉悟。 “……” 来月稍微思考了一下，缓慢地摇头。 “但是——反过来说，骑士也是一样的吧。” 不管再怎么思念家人，也不能摒弃职责，随意吐露真心。要说忍耐的话，两方都在忍耐。更可悲的是，和可以放任自己沉溺于思念的对方不同，骑士在冒着生命危险的战斗中，或许连思念的闲暇都没有。 “只要这么一想，就扯平了吧？也不会觉得只有自己在忍耐，很不公平之类的了。”来月说：“不过，一码归一码，让人家忍耐这么久，该有的福利我会亲自找学姐要的。” 那故作轻松的玩笑，让薇勒里的担忧彻底消失了。 她开始觉得，桃绮会和这个少年在一起，或许真的是一件不错的事。 “……是啊，成为骑士的家人，是很辛苦的事情。不过，不得不让心爱之人等待的骑士大人，也很辛苦就是了。” “哪有人称自己为&039;大人&039;的啊……” “哈哈，刚才那句话就当没听到吧！嗯，我该走了。”薇勒里干笑着，急匆匆地冲进轨道车的车厢。 “……学姐的朋友也是一些怪人啊。” 来月嘀咕着。 ——但，再怎么说漂亮话，寂寞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 第十一都市，梵蒂冈，冥契之地窖。 砰、砰的巨响。 什么东西撞到墙壁，又落到了地上。 空旷的室内，回荡着折断骨头那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 “第30个，暂停一下。” 伴随着最后一名敌人的损坏，她的训练终于可以告一段落。 这是一间透明的斗兽场。 环形的房间，被类似于玻璃那样的厚厚墙壁包裹住。在墙外是忙个不停的研究员们。 “时间——8秒07分。”在十秒钟之内解决战斗机器人，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如果能控制在三秒内就是理想成绩。 卢德蕾西亚修女看着计时器，愉快地说。 脱下装甲后，她又换上了熟悉的修道士服装。但和这端庄、肃穆的打扮相反，卢德蕾西亚修女的左手握着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项圈。 被项圈环绕着的，正是曾在梵蒂冈的秘密设施里横冲直撞的「青」之骑士。 “这孩子刚从培养皿出来，你们有点过分了吧？” 「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还有，这种等级的战斗机器我可没听说过。三秒解决啥的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啊？” “「青」大人，如您所见，我们的敌人并非普通的凶恶之人，而是足以毁灭世界的灾厄现象。如果连这种程度的个体都无法解决，那么直面【虹】也不过是一句笑话了。” 虽然语气很恭敬，修女的左手却暗暗拉紧了锁链。 之所以会落到这种下场，还是自己太过轻敌的缘故。 Maryam Ⅰ被夺走，她待在梵蒂冈的理由也就消失了。正打算趁乱溜走，这个恶鬼一样的修女却对她出手了。普通的战斗她是不会输的，刚这么想，后颈就被对方制住了。 作为人类和这个女人战斗，实在是太不智了。 然后就是被套上了这个项圈关起来。 据说是银鸢集团贡献的新技术，能大幅抑制anma能的活性。对躯体已经大部分anma能化的她而言，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道具了。 仅保留着维持人形的能量，她就像半个灾厄核心似的，被修女攥在手里。 “桃绮，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同时也是研究员的卢德蕾西亚问道。 “啊、嗯。没什么，测试继续吧。” 玻璃内的少女回答。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经历了激烈的战斗，但是既不累也不痛，好像只是从地上捡起一个勺子那样简单。 心跳、呼吸、血液的流速，都维持在正常的范围内。 但是，那是她的身体的自然反应，还是说anma能模拟出的东西呢。 少女看向自己的胸口。 原本用来抑制anma能反应的装置已经拆掉了，皮肤之下，是已经和心脏融为一体的核心。 【厄洛斯】在最后留给她的伤口——以及礼物。 现在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身体的一切都被高浓度的anma能侵蚀了，然而却没能消失。因为核心吸收了所有的anma能，重新构筑出细胞与器官，塑造出了新的rou体。 站在这里的，和过去的自己别无二致的少女，究竟是谁呢？ 思考着这一点，她却没有任何的恐慌或焦虑，只是单纯地向自己提出疑问。 从外部反应来看，她就是桃绮没错。 如果所有人都将她视作名为桃绮的少女，那么她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测试又开始了。 自动战斗机器人、升级版的自动战斗机器人，作为秘密武器的自动战斗机器人最终型——没有区别，在她的眼中，那只是流向自己的能量而已。 轻而易举地驱散了。 不知多少轮的战斗过后—— “嗯，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咦？可是，我还能继续……” “但是我们要休息了。”卢德蕾西亚说，“和你不同，在场的其他人可是需要吃饭的普通人。” 听到这句话，「青」的眉毛跳动了一下。 “……只是没受过锻炼的研究员，和装甲骑士当然不一样。”不知是在向谁解释着，她朝着玻璃罩内的少女说：“好了，你也休息一下吧。就算身体不会疲惫，但精神也是会累的。” 少女想了想，发现自己并没有产生类似的压力。 不过，也不能勉强其他人继续。因此她从善如流地回答道：“好的。” 玻璃罩打开，她走了出来。 训练暂时中止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呢？首先，自己的情况完好，没有需要确认的地方。那么就是他人的事了。需要和研究人员交涉的，作为桃绮会担心的问题——“那个，我能去外面看看吗？” “不行。” 卢德蕾西亚断然拒绝。 “那，能让我打个电话吗？家里人，还有朋友……应该会担心我的情况的。” “小桃同学。”不知为何，卢德蕾西亚又换回了在学校时的称呼。但这明显不是出于善意，从她紧绷的面部肌rou来看，她正拼命地忍耐怒火：“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呢？你是俘虏！我们的人质！为了交换回秘宝的筹码！居然还想着要和外界联系，你的脑子是不是在之前的实验里弄坏了啊？还是说你的脑子一开始就坏掉了？” 一边发出连珠炮似的责问，一边拉紧了锁链。 “我、我知道了。” 少女僵硬地回答。 好、好可怕。不、不对，自己在害怕什么。作为战力的话，她应该能打倒这个女人的，也不用听她的话。可是，真的好可怕，没有比不讲人情的冷酷长辈训斥更可怕的了。 她瞬间屈服于身体的自然反应。 “……呃，那个，修女小姐……” 沉默了一两秒，她又试探着问。 “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告诉你吗？” 卢德蕾西亚的表情很明显是在说，如果她敢说一句废话，就会对她施以铁拳制裁。 “那那那，那个，塞里弗米斯特大人怎么样了？” 从离开那个培养皿开始，她就被投入战斗训练中了。直到现在才有力气去追问塞里弗米斯特的事情。 像是没想到少女会关心这一点，卢德蕾西亚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像是在憋着笑一样的表情，说：“嗯，哦，我都差点忘了。既然你不用和我们去吃饭，就去看看他吧。放心，和你一样，还活着呢。” 看到修女的表情，少女和「青」齐齐打了个冷颤。 _